告别

过去的人生上半场如梦幻泡影,所有的画面如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

从记事起,我就是一个战士,从未停歇。

爸爸四个兄弟,大伯去了另一个镇做了上门女婿,爸爸的2个弟弟是爷爷奶奶最心疼的儿子。于是能剥削的也只有我们家了。

爷爷长的也高大,声音也洪亮,在我们家吵起架来脸红脖子粗。有时候还威胁父母不给钱就要将仅剩的锅端走,要么就是喝醉了酒 躺在我家床上哭天喊地 口里震震有词的骂父母不孝顺。于是多次之后,我准备了一把刀和一根长棍,我们家在荒芜的山顶上,坐在家门口远远的就能看见爷爷的身影,他准备登台阶的时候我就大喊:你敢进家门试试! 于是他就骂我:屁眼没收黄(鸡蛋没成黄的意思)。 欺软怕硬的他后来也不怎么敢来了。

童年记忆中最深刻的要数弟弟的溺水,就为了给妈妈准备晚餐的菜,家里只剩下唯一的几个鸡蛋,于是傍晚时分去山上拔竹笋准备晚上的菜,回来的时候母亲四处在呼唤弟弟的名字,并问我是否看到了弟弟,我也跟着寻找,没多久就发现妈妈摊在地上嚎啕大哭。

村里的人都来了,也有帮着压水的,可是无论怎样都于事无补。

妈妈每天躺在床上披头散发,我也小心翼翼地送饭到床边,她眼神很凶,牙齿很长的指着我说:都是你,你不看好弟弟,去拔什么笋,你这个没良心的啊...... 扬起手想要伸向我的时候被姨妈按住了。

过了近2个月的样子,我被送到外婆家上幼儿园了,我和表哥同岁也同班,第一堂课的时候老师让 会写自己名字的同学举手, 班上只有我一个人举起手就到黑板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老师很温柔的眼神鼓励着我,并对我表哥说: 你看你妹妹都比你强。

但是有一天下课的时候我坐在教室门槛上,班里来了一位同学的家长正跟老师聊天, 那位家长在问老师:班里新来了一个孩子? 老师侧过脸,一个眼神瞄向我,同时回答家长:对,她是新转来的,因为她弟弟淹死了,就转来外婆家上幼儿园了。

从此,我就再也不再看向老师的眼睛了,也不再和同学们在课间玩了。

外婆家有2颗传了数代的杨梅树,每到端午节前后杨梅都布满了所有树枝,比画上的还要浓密,每天我和表哥一边照看杨梅树不被别家的孩子来偷摘,一边争论以后外婆死了哪颗树是分给我。 争论不休的时候我们能相互拔对方头发或捡起长棍追赶,每次我总是能赢。

每次被外婆撞见了后,外婆总会批评表哥护着我。 舅妈撞见了后,总是白着眼睛看着我,将表哥拉进屋 ,狠狠的关上门。

于是暑假时候,母亲去外婆家接我,外婆家也是在另一个乡镇,但是走路也需要大半天,大部分路程也是尘土飞扬的大马路,每次大卡车一过如果不捂住耳朵和眼睛的话,一定会震声一响或眼睛被扑了一层灰尘, 我不时的回过头去观察身后 大卡车的距离, 母亲提醒了几次:不要回头看,大马路上就只管眼睛看着前面的路。 当快到家附近的时候,又听到身后框框当当作响的大卡车,回过头去就迎上了母亲的巴掌,说了要你不要回头,你偏要回头!

没过多久母亲就不在家了, 爸爸也隔三差五见不到人。即使在家也是烂醉如泥的深夜归来。 但是家里放在抽屉里的钱,父母是叮嘱过的,说开学的时候带着学费跟着邻居**去学校报名。

到了开学那天,我围着招生的老师转了几圈,她也不收我的学费。 她说:你没有家长在,谁敢收你的钱啊?

我跟老师解释:我家长确实没时间来,但是求求老师帮 我报名,不然回家会被骂的。

老师收了钱,开了收据。但是因为我是年末出生,且那一届报名的人数比往年都多,于是有家长一直在学校争论,没到年龄的孩子也就无法进教室听课,跟我类似情况的孩子跟我一样桌子都摆在教室走廊,旁听老师讲课。 2周后有家长提议:论考试成绩决定入学。  于是经过考试后,我很幸运的有机会继续入学,并且几乎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孩子。

上学路上是要经过几个小村庄,且全是一些乡村小路,并且要经过的人家门口都是有狗的。每天我的上下学路上就像《致命黑兰》那电影里的小女孩, 我几乎要常握长棍或石头,惊心动魄的跑到学校。如果是下雨天,被狗追着的那些池塘小路,我几乎是数次险些丢了性命,练就了我飞毛腿一般,尽管心里很害怕,手上还扬起长棍 对狗大骂。

到了小学二年级开始,我的成绩一直稳拿前3,有一次期末考试,坐在我后面的女生拉我的后背 视意我给她抄答卷, 我用手捂住了答案。  而她和另几个同学 基本与我上学的路上 同路,甚至还要经过她家后门口,每次一看到我,她和她的姐妹都看着我被群狗追赶的样子仰天大笑,甚至还为狗助威, 有一次我看不过眼,就举起长棍朝她们挥舞过去, 尽管后来她还搬了高年级的哥哥姐姐, 我也鼓起勇气举着石头, 对方也被我吓呆了。

大家对我印象都是杀气腾腾。 甚至连我的同桌都是那女生的 表弟, 每次我被老师安排到靠里挨墙的座位的时候 她表弟基本上需要我爬到桌上才能跳进座位。

好不容易班主任终于给我换了一个女同学做同桌,我们俩有次因排名并列第1,但是双方都生怕对方下次超过自己,也是常有争执的, 不打不相识, Q算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尽管是朋友,但是内心的小秘密 也无法跟她真实的表达的。 那时候我的母亲偶尔也深夜回家一趟,有一次还大着肚子,常有村人问我妈妈在哪里,是否有见到妈妈,从小敏感的我都闭口不提母亲。

没过多久母亲又深夜回来,我听到母亲在哭泣,跟父亲哭诉 父亲的软弱,言语中肚子里好不容易怀上的弟弟被婶婶举报给引产了。

后面大妹妹出生的时候母亲光明正大的回来了,但是大妹妹小年出生,爸爸正月初四就去了缅甸,一去三年没回,这三年我和母亲拉扯着小妹,我们的生存基本靠母亲种4亩多田 和四处开荒地种玉米 猪草 喂着好几条大猪,大猪快卖的时候会同时备上下一批的小猪, 我几乎每天上学前做完早餐,喂完所有的猪食,拿起书包冲到学校,放学几乎是全校第一个冲出校门,全村第一个放学到家的,上下学的路上也几乎超越了狗追赶我的速度。

放学后我几乎能跑遍整个村庄将所有野草割完,背回家用猪草工具弄碎烧柴火煮熟后也不过给那批猪吃上3顿的,每次煮完猪食,做好饭菜,照顾完妹妹洗澡,母亲才在月光下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家门口。

Q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她也是要帮着做很多家务的,周末也要上山砍柴之类,我们俩常在下课的时候一起伸出双手比谁手上的茧多,谁的手背皮能拉得更长,谁胳膊和腿上被稻苗刮的痕迹多,谁脚上划痕多。

妹妹三岁过去的时候,爸爸从缅甸回来了,母亲没过多久也外出了,说是去打工了。这时候妹妹被送去了外婆家寄养, 父亲也没法喂养很多猪,他承包了一个碎石厂,每天以厂长的名义到处跟着货车出去跑业务,很少见身影,即使有时候回来吃完晚饭,也借口说要去菜地看看是否菜被虫子吃光了要去看看而深夜回来,有时候深夜回来要吐得个满地四溅,但是我在父亲心中从来都是一个好孩子,他口里常说:好鼓不用重锤。 而我就是那只好鼓。

我在菜园里种满了菜,防止被旁边叔叔家的鸡破坏菜地,我砍了很多竹子将菜地围上栅栏,冬天我爬在梨树上晾满了萝卜干如一树花开,尽管我跟村人很少交谈,村人对我的评价也是这个孩子从小清高不爱喊人,但是每逢遇到村人遇着我,她们就在背后说:这是**家的女儿, 真能干,比一个妇女还能干。

自从三年级开始班主任安排每天写日记,我就有记日记的习惯,一本是上交给老师检查,一本是记录每天真实的日常,但是我写满了想自杀之类的很多篇幅,我甚至还幻想我死了就能到了一个美丽的世界。有一天我花了5毛钱买了2包老鼠药,但是每次我看着老鼠药哭上半天也没能撕开。

但是我常常拿着老鼠药哭了半天也没能撕开。有一天看到自己辛苦的种的菜地的种子好不容易发了芽却被婶婶家的鸡即使布了栅栏也飞了进去将菜地一毁而光,我立即用大米调匀散满菜地,第2天放学回来,就见到了声色俱厉的叔叔质问我, 同时在叔叔家帮忙建新房的伯父也跑过来说我不懂事,刚好是他家需要鸡的时候结果全害死了,深夜回来的爸爸 得知此事后 并未为我为此申辩,立即抓了家里的一些鸡歉意的送过去, 我想着他确实是太忙了,来不及为我申辩。

直到有一次过春节,正月初一 我起得很早,还自己用油炸了点心,也不确定父亲是否会回家,等到中午也没见到他的影子,到了傍晚时分从家门口看到他从远处的村人家里出来, 那个人家只有一个妇女带着孩子在家,我想着他也不致于是去喝酒。  我内心对父亲的印象一下有点恍然大悟。

但是我什么也无法表达。

从此,我更加沉默。同时但凡是婶婶家的鸡经过我家门口,我就拿起长棍往死里追得那些鸡丢了魂似的四处乱窜,那2个堂弟也不敢正面反击,但是他们兄弟俩还是会哼着调调的想骂我, 我拿着剪刀冲到他们面前抓起他们后背的衣服开始一条条的剪,有次婶婶恰好正面遇见,她看我的眼神就如吃掉我,可能碍着举报了我母亲肚子里的孩子 也没有对我动手。

过了不久,我得知我可以去大娘家看母亲,见到母亲的时候,才知道她刚生完小妹,旁边一个黑乎乎的短短的小妹,我看着也不知所措。 又没过多久说准备将小妹一直放在大娘家寄养到大一点再送给 已经预订过的没有生育的人家。

快初中的时候母亲一个人回家了, 常在半夜从房间里传来了与父亲争吵过后哭泣的声音。 父亲承办的碎石厂也几乎被各个妇女领完工资就所剩无几了,尤其是几个神色不正的妇女。     

没过多久家里计划建猪舍养一条母猪 来维持生计。 尽管我初中的学校离家带跑的速度要近50分钟,但是我还是如小学一样,第一个冲出校门,几乎第一个冲进家门 ;  除了无尽的家务, 农活,建猪舍从和泥巴开始,爸爸用模具做完砖,我就需要不断的按顺序排列好,一条条的如梯田排列,一到半夜下雨立即爬起来盖上塑料膜, 如果风雨大一点就可能第2天得重做, 好不容易砖做完了 又开始运煤, 父母需要从几公里外的公路口挑回来, 砖烧完了要开始拆窑,拆完窑要开始 用工具筛石灰,要将粘在一起的砖敲开,没完没了,每天晚上 半夜三更醒来 还看到父母在点着临时的电灯干活。

整整近2年,猪舍的材料才差不多准备齐。

那时候我所在的初中也是县里的优质初中,校长为了维持好评抓得极严,刚好所在班级的班主任也是退休前的最后一届 ,在印象中就没有过下课时间, 体育课也全被语数英占满了。 周末也是带回成堆的试卷,习题册,因此隔三差五不是交 试卷费 就是交练习册费,油印费, 或者交补课费,改卷费等各种明目的费用, 每次都是最后一天被老师点名的时候,我才向母亲开口 关于学校要交费的事。  有时候甚至是交 每个季度的蒸米费,母亲也会说:怎么这么快就又要交蒸米费了。

上初中的时候我还背着小学时缝了又缝的书包,因路途较远,每天作业也装满整个书包,我担心书包会破到无法再逢,几乎是双手抱着书包到教室。 我穿着的衣服虽然是母亲亲自缝纫的,但是跟学校的女生的衣服风格绝对隔了一个时代,  那时候流行的运动套装,脚踩的紧身裤子,运动鞋,我一样都没有。

初中的时候Q跟我在同一个班级,同时我们依然是同桌。 她常穿的运动套装,说是她母亲邮寄给她的,我跟她坐在一起 形成鲜明的对比,我是我母亲那个时代的。

正是假证 在整个乡镇盛行的时候,母亲也常会提及**家的儿子退学去做证 赚了很多钱,**家女儿早早没读也赚了很多钱, 那时候我唯一能认知的是读书也是为了赚钱,具体读了书如何赚钱 对于在乡镇生活了十多年的我也一概无知。

这时候有一个邻居喊爸爸去贴小广告, 爸爸一听能给1500一个月,只不过是在各个街头贴上广告,跟农活比起来根本是轻松的活儿。  爸爸没贴多久,妈妈就常在接完电话后传达 给我 说 爸爸给贴广告的那家人生意很好。

到了初三时分,交完学费没过几天 我跟母亲提及 我想去学着做假证, 反正上学 以后也是为了赚钱。 她也没反对,虽然也说了我以后不要后悔之类。 于是第2天我就去县城找姨妈送我去济南的火车。 姨妈带我在县城买了2套新衣服,那是我人生中第1次穿符合年龄甚至有点时髦的衣服,牛仔裤配上休闲的夹克外套,再一套喇叭紧身裤配一件运动上衣, 虽然没买到车票,但是姨妈找了车站的一个说是给点钱 能包上车的陌生人 , 于是我跟随对方来到停靠在站绿皮火车边, 这个陌生人找了一个刚好开着窗的位置 将我举到窗口往里一推,我就掉在人家脚上, 对方脚一踢,我又撞在另一个人身上, 我大哭,这时候还有一个手提包在送我上车的人手里, 他说我给钱才能将包给我。 我顾不上从委屈中缓过劲来,他看我哭成那个样子 也将包丢了进来, 骂骂咧咧的走了。

每隔对面车厢穿制服的检票员来临的时候我就立即跑去厕所。 刚好赶上到站的时候 工作人员敲门 到站不能上厕所。 我故意装自己没听见。

隔了一个晚上近中午时分,好不容易到了济南站。 在出站口父亲接了我。

第2天父亲就开始带我去买传呼机,第一周几乎呆在他打工的那个邻居住的地方。 爸爸跟他们打招乎说 要他们教我。 那些人都傻笑的看着我,眼神里传来:觉得怎么可能,一个14,15岁的孩子,甚至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孩子。  他们也没觉得我能学得会,但是也会刻意避开我,其实根本就无法听懂这里边是否有什么话术,但是大概听懂了,一般要问对方需要做什么证件,要准备照片什么的,如果有复印件更好。

爸爸每天一早就出去贴广告,下午回来问我传呼机是否有响起,我说没有。 他就开始骂骂咧咧说 我是傻逼,这么久传呼机没响,肯定是因为我运气不好 造成的, 有时候还会问一下是否了解了 都有哪些证件,都要注意什么,我回答都不知道。 父亲就横着眼睛也没再说什么。

到了一周左右突然传呼机响起,我惊慌失措的样子跑去公话亭,第一次跟陌生人通电话的时候拿起话筒的手都会颤抖, 我问对方需要什么, 对方说要做一个钢印, 我愣了半天,随便问了一下对方是否有样板。  其实我当初不知道什么叫钢印,我甚至还慌慌张张的跟对方说是否有照片。 最后跟对方约时间地点的时候, 我唯一记得的是去八一立交桥下 买的传呼机, 我就跟他说 我们约在八一立交桥。 对方刚好对那个位置很熟的样子, 说那就在体育广场的门口见面。

那一天是一个大中午,爸爸带我坐公交下了车,远远在公交车上 爸爸就看到对面有2个高高大大的 戴着墨镜类似警察的人,  我走在桥下 穿过错综复杂的桥洞,忐忑不安的心情,不管怎样都得去试试。 我甚至想好了对话, 如果对方是便衣逮我进派出所,那我立即就说 我认错人了。

走到对方跟前,其中一个人冷冷的看着我,也没说什么,主动将照片和样板交给我,我还讨了个50元的押金,商量了第2天同一时间地点交货。

父亲在远处视意我跟着他走,回到那个邻居家 拿出照片和模版的时候,对方很不耐烦的说 我们怎么能接完头就直奔他家, 说我们可能是引了便衣来了。  刚好有做证的老板在,  于是也求对方制作。

第2天送了货,对方一手交钱,一手交了货给我。那是我的第一个订单,虽然说只是200块的订单,但是我内心有说不出的滋味。

但是刚开始,有时候有些电话确实也被我的不专业而给丢失了, 因为我什么都没见过, 甚至对方听我的声音还是 童声。

这时爸爸每天骂我为什么不去死, 怎么这么没用, 甚至骂到旁边的邻居听不下去 站出来说:为什么要骂自己的孩子 骂成这样。  而那个女人就是曾经正月初一我等了大半天的父亲从她家走出来, 只不过这次是她一家子都在这里了。 

没到半个月,我的订单量逐渐增加,每次交样品的时候我就注意 各证件的特点, 比如哪个院校的毕业时间不同校长的名字不同, 印章的尺寸有什么不同,版面有什么不同等都记在脑海里,这样回电话的时候越来越熟能生巧。 然后每一周我都能去邮局邮寄1500或2000给母亲, 有时候甚至为了凑足整数,我身上可能也就只有能买几个烧饼的钱了。

经济状况开始好转时,母亲决定要将家里的住宅重建,虽然建不了很大,但是建一层还是足够

这时候我也不需要依靠外力,只需要有老板为我制作,我就能畅通无阻。 有一天送完货 准备回住的地方发现有人尾随,我绕了几圈巷子,对方跑过来直接伸出了手铐, 我只好带去公租房里(就是几家村人一起合租的一个空房子), 公租房里除了一张床一床被子什么都没有。  警察问我背后都有什么人,我说我什么都不懂,每天只呆在这个房间,会自动有人来安排我。

警察将我带回派出所,逼问了几个小时后 发现我没有供出有用的信息, 尽管传呼机在响个不停,警察回了几个电话, 发现对方打了的问及是否是“王兵”,  警察逼问王兵是谁,我说这也是每天有不同的人给我的通讯工具, 具体是谁也不清楚。

登记的信息我也是背的云南的身份证号,警察无法判断我到底是哪里人,那时候个人又小,看起来也未成年, 说的也是方言为主,于是到了24小时后就释放了我。

这时我开始变得谨慎,我离开了村人密集的地方,但是但凡我让村人知道了自己的住处后总会半夜被戴上手铐, 幸亏的是那时候记忆好,传呼机的每一个电话,我都记在脑海中, 如果被逮,24小时,顶多48小时出来后 我又能联系上对方,进行一通解释,比如说照片没被弄好,需要重新制作等,然后失去的订单依然能失而复得。

甚至积累了一些固定的老客户, 有些老客户是一些机构的管理人员等,对学历有一些象征性的要求,于是每次都可以接到批量订单。

生意越来越忙不过来后,母亲这时去大娘家接了小妹来到了济南。

于是父亲负责贴广告,我负责洽谈客户并见面, 母亲带着小妹负责送货。

越忙碌出的状况也越多,济南的每一个派出所几乎都认识了我,只要我这个瘦小的身影 出现在大街上, 待下车的时候数次被戴上手铐。 无法分清到底是谁举报的。

有时候总能在大街上遇到远近不同的村人,大家都我都有耳闻,觉得我将整个行业拉低了价格, 因此导致大家都没生意可做,我表示我并没有。 对方说如果我没有,为什么那些老板都说每天做你一家的货就够了。

于是我只好也不断更换做货的老板, 不断搬家,远离一切认识我的人。

但是我也彻底累了,我每天如惊吓的小鸟,尽管我换上了北方人的装扮,也时常会被逮进去。 有一次被逮没多久,母亲和小妹也被同时逮进来了。 警察死死逼问,我死活不能承认那是我的母亲和小妹, 待我们依次被释放后, 母亲说父亲也被关看守所半个月。  我内心就已经真心希望不要再如此了。

我时常想起:临释放时 一个看起来刚毕业的警察 换了与其他警察不同的方式,而是温和的对我说:你这么好的年纪,为什么不好好读书呢?

我跟母亲提及要回家读书,我计划是重新去读初三。 母亲一脸的惊愕, 觉得我为什么要读书。如果再继续做几年,找个离家不远的小伙子结婚过日子,再去做点什么正规生意,也是挺好的事情。

我毅然回来了。 我也没有方向,只是带着礼物去了初中的学校, 没想到初中的班主任退休后依然住在学校。  她很热情的接待了我, 她得知我一年的经历后也很怜惜的看着我,她说她当时到处找我,打我登记入学时写的号码 又不是我家里的号码,好不容易待我母亲接听电话后,母亲答应她会与我商量, 后来就没音信了。

鉴于我初中的成绩,老师写了推荐信 让我去找高中的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之前也是初中的主任。于是我就顺利进入了高中。

高中开学第一天,我披着带有一点染色的长发,穿着一条刺绣的牛仔旗袍,时髦的高跟拖鞋,走到教室尽管是同龄人,但是我感觉我比每一个人都年纪大。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来没多久,我的同桌不断的给我递纸条,说是男同学们写给我的,我看了一眼说她代收着吧。

也许大家对我充满了好奇,后来同桌告诉我 其实也有不少女同学给我写了纸条。

但是我依然不和任何同学接触,偶尔下课的时候会跑去楼上找Q(她依然跟我同一个高中)和她聊上10来分钟, 也聊不得多深入, 无非就是说说 放假的时候回去走哪一边回,比如是马路,还是翻山路。

有一次与她一起回家的路上 经过照相馆取照片,她身边的男同学跟她示意后走了过来, 他走过来问 能否要一张我的照片。 我刚好拿在手上,就递了他一张。

Q说小学的时候我去她家有一次 说带我去找她的幼儿园同学玩,到了同学家门口 对方母亲说 孩子不在家,那就是他家。我应声说:哦,哦,哦。 当时我也没想过这个男同学能成为至今唯一的知己。

没过多久,我的文章登满了校刊,闭着眼睛语文都能考近满分。语文老师说我的文章是学校的一枝独秀。有一天物理考试很难,全班上70分的只有几个人,我就是那其中之一,这时一直默默观察我的班长主动递下一个纸条说:我们交个朋友吧。

M一直有着清秀的字迹,短头发,唱歌也爱唱梁咏琪的《短发》, 尽管性格好像不同,但是她也有细腻的一面,于是我们有一天交换了日记。

至今我都未跟她解释 我的日记里记录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许将我想的很坏,也许将我想的很可怜,也许......,都有可能,但是她大概知道我在济南发生了什么。

我翻开她的日记,她记满了如何反抗父母逼着她在家练毛笔字,然后她从窗户垂绳子如何逃离等。我们都在对方的日记上留言一些打气的话。每隔一段时间拿着精美的信纸给对方写信,但是我们面对面时交谈的话并不多。

她在班上,甚至同年级都很吃得开,大家也很好奇她是如何与神秘的我交往的。

到了高一下学期快结束的样子,M沉迷于网络,从学生宿舍逃离, 被学校通报批评了。 高中是军事化管理,教学主任是出了名的“阎王爷”,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但是M就不再出现在学校了。

接下来暑假时期,父亲和母亲带着小妹,陆续从济南回家了,父亲埋怨我不该回来,说有些邻居靠着老客户都在那生存的很好,一提我就无以表达的难过,他根本不知道我回来上学后的状态,我几乎没有朋友,没有同龄人的交流,甚至放假走在回家路上听到警车鸣笛,我的双腿在发抖。  我毫不顾忌的对父亲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无能,我也不需要去做假证!!!

父亲一个巴掌拍过来,我捂着火辣辣的脸, 从此整个高中,大学期间没再和父亲交谈过。

后来快高三的时候 才知道M去了一所师范类的职高,她也偶尔写信来,我们相互交换自己在校刊上发表的文章。

高三异常忙碌,紧张。桌子上堆满的试题将我们上半身包括脑袋都淹没在里边, 宿舍有些女同学在10点熄灯后还要拿手筒 坚持到12点左右。 早上5:30广播体操的声音一播放,我们跃身而起,几分钟梳洗后立即在操场集合早操。

但是一直没有M的音讯。即使我写了信到以前的地址,也没再收到回信。

在最后一个学期,学校举办了9次模拟考试, 几乎每天都是为了模拟,老师奋夜的讲题,但是学校每隔2周放一天假的时候我就病到浑身发抖, 离高考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我接到了M的电话。

她说她被通缉了,好不容易通过船才逃离到南京,但是她最后说了一句:你一定要考好! 然后就慌慌张张的挂了电话。

老天捉弄人,高考前夕每科老师都像我投去了关爱的眼神,都表示对我充满信心,高考的前一晚,我的班主任语重心长的再次鼓励我, 到了第2天我就在考场上浑身发抖,冒冷汗,开始发烧,我的脑海中不断出现在济南的画面,我知道高考的重要性, 也浮现M在电话里的叮嘱,  可是整个人不受自己控制。我的脑袋僵硬的熬过了高考,可想而知结果会怎样。

高考完我也没敢去见班主任,让离家近的同学随意帮我填了志愿。

大学期间,我每天依然独来独往,穿梭在图书馆和教室,文学社之间。 刚好qq盛行的时候,文学社对我有好感的师哥帮我申请了qq, 我就与Q,M 都联系上了,包括Q的同学 X C,尤其是与X C的聊天,我们几乎能聊多少天多少夜不停下都可以,甚至有一次他还说:如果10年后我们没有找到对方的另一半,那我们就在一起。

我没有在意,因为那时候我几乎将济南的经历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包括大学期间有文学社的一主编常常写信说 如果我不搭理他, 他就从学校主楼顶层跳下去。 我将这些垃圾信息都跟他聊,他都表示理解。

他也跟我说在宿舍受到排挤,因为只有他是从农村考过去的,然后我们在qq上一起骂那些室友 城市人又有什么了不起。

有一天不知什么缘故,我回宿舍撞见了班上一个女同学,她跟室友关系密切,但是她说话走路老是发出扭捏作态的样子,我看不过眼多次, 于是警告她,她也不示弱,于是我搬着凳子与她打了起来。

被室友拉开后, 她表示要喊黑社会的人弄死我。我内心也害怕极了。 我跟XC在qq上聊,我只说了我跟女同学打架了,还没等我说细节, 他就回话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 ,打就打了吧。 顿时感到无比的包容和理解,也就没那么害怕对方报复了。

大学没毕业,我就来北京实习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对一个桀骜不驯的男生感兴趣,我欣赏他的个性,好像任何事都没有什么大不了,任何事都能摆平。 他刚好也对我有意,于是很快他决定春节的时候带我去他家。

我当然也很犹豫,长20多年,我其实和长辈接触的也不多,甚至都不懂人情世故。 我问他:如果你的父母不喜欢我怎么办?  他回答:如果我父母不喜欢你,那我带着你从此远走高飞!  他原本有武警的背景,看着他这么振振有词, 我也毫不犹豫的去了安徽。

到了安徽,老人们嘘寒问暖,他的姐姐还给我准备了职业装,说:你马上要毕业正式工作了,要穿得成熟一些。  可是到了晚上我突然高烧不止, 然后烧了几天后就该回北京了。

那时候我跟XC联系上,他说他这次回学校准备绕到北京看我,再回大连理工。  我陪他去天安门, 我一路晕车,他说让我靠在他肩膀上可能会缓解一点。 我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我就有了大女儿,那时候我与前夫吵得翻天覆地,也时常与XC提起,他也比较沉默,不便给太多建议,  我去安徽婆婆家生孩子的时候qq空间也不再更新,手机一直停机。

镇医院仅一个接生医生,而我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的情况下, 医生拿起剪刀一剪,孩子就出来了。 我也晕睡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早上,孩子躺在我的胳膊肘上,我侧眼就看到了她睡的正香。

医生来了几趟问及家属为什么不在, 我也不清楚,到了快中午公公拿着饭盒来了问我吃不吃饭,我摇了摇头。 到了下午前夫来了, 我问他为什么不在? 他说妈妈喊他去舅舅家有事。

我内心充满了愤怒和委屈,我知道一定是因为我生的是女儿。

我躺在床上看着女人炯炯的眼睛,静静地流泪,我无法和母亲联系,因为她曾在我与前夫领完证的当日就说了一句:不管三七二十一。从此也很少联系。

在月子过了一半的时候,公公婆婆家为了收回份子钱,决定办一场婚宴+月子酒席 合并在一起,那一天,家里来了很多亲戚,我住在楼上锁上门,没有一个人能进来, 到了晚上前夫从窗户准备爬进来时,我端起一杯开水准备淋过去, 他跳下来就跟我对峙起来。

我从此跟他两不相欠。

在后面到了北京,他借口孩子还小,不同意领离婚证,我跟他也有几次分分合合。 直到我从安逸的工作咬牙转了猎头后, 我毅然跑去安徽,说服他领了证。 从民政局出来,他向右走,我向左走。

回到北京,我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的拼命工作,同时将孩子送回了老家,用同事的话说:每天起的比地铁早,回的比地铁晚。  周末我在一个学校上课。 几乎不给自己留下丝毫缝隙。

我的高中班主任因为带的毕业班战绩不错而被学校奖励来北京旅游,我带着礼物匆匆跟班主任见了毕业后的一面,因为来北京后也偶尔跟他通过信,他知道我为什么没选择复读, 也知道我离婚的情况。

他见了我,高大的身子背过脸去抹了眼泪。  没过几分钟师母提醒说要赶去机场了。 于是就与老师告了别。

几年猎头生涯下来,我在圈内小有名气,我的老板极其狡猾和经商的头脑 将我培养成独当一面的中层,面对一些大客户,几经风浪,但是我惊无险。 老板对我评价也很高。也给过去国外出游的奖励,于是我的第一本护照就是因为工作奖励而办的, 也计划派我去深圳开分公司,并提及会为我配车,于是我的第一本驾照是因为工作而准备的。

结果我做了2手准备,辞职后依然在公司兼职,有些只认定我的客户,我也依然帮着对接。 同时自己也做好创业的准备。  当时的有些客户也是凭自己的能力拿下来的, 其中有一个客户成了关系很近的朋友,主动邀请我去公司参会。  而当时我骄傲自负, 我能预料到前东家也会有同事过去,除了这朋友关系的客户,其他客户我都没想要去合作。 但是我想借此机会 让老板知道创业的计划  我就答应了。

我参会的消息传到了前东家后,老板恨不得将我打入行业黑名单。逢之前跟我对接过的客户,就说我是离过婚的女人,还带着孩子等等, 有一天我的客户朋友主动告知我说我的上司如此过分, 于是我将老板的微信删得干干净净,从此不相往来,尽管曾经他也帮过我, 比如曾经孩子上学的时候,我经常要提前将孩子接到会议室,直到下班带着孩子一起回家。  如今,尽管依然没有联系, 偶尔还能听到他对我的好评,说他再也没有遇到这么好的员工了, 我内心也依然对他充满感恩。 如果不是他给予的机会和培养,我也没有能力创业, 我也不会一直将他的管理模式应用到后面的工作中, 我一直带着他的影子。

创业跟上班有很多不同,几乎从大到小的事都要全面操心,那几年时间链接过几万人才,其中有数位也成了友人, 常常压力大的时候会互聊近况。

任*是其中之一, 他常关注我创业的进展,那一年也是我30岁将来临的一年。女人到了30岁,就好像会自动有危机感,什么30而立,成家立业......, 关系近的友人也知道我的婚姻情况, 任*表示要帮我解决另一半的问题,说包在他身上。 我开玩笑说:行啊。  其实我内心也没想过自己还会再有婚姻,我也思考不出如果再有婚姻会是什么样子。

遇到现在的先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匆匆吃了个饭 ,我就继续忙工作去了。

然后他回去后发信息说给我带了玫瑰花在车上 忘拿给我了,我也没放心上,毕竟那几年工作过程中送玫瑰花给我的人也不少。

第2次跟他见面的时候,他拿了一大捧玫瑰花

第3次见面就是在我老家了,那时候我回老家陪孩子过生日, 他也回了广州,微信联系的时候他表示第2天会去看我。 他果然开车几百公里从广州到了我家。 未进家的时候我的母亲当时表示拒绝,我也回应说 不过是普通关系,也不会怎么样。  她说离了婚的女人 担心村人说闲话。

他到了我家 第一件事就是装上带来的音响,在从没有过音乐的屋子里 放上音乐。 然后立即跑去镇上 将家里 的 曾经从济南回来 后买的第一台电视机 换了, 然后还表示我是他很佩服的女人, 他说他很喜欢我这种带着孩子生活有责任感的人。

一起回了北京后,我们就正式交往了。

我创业的时候,小妹也被我喊到北京了的,只是她没坚持2天 就被我分离了出去, 这次我回到北京我跟他提及小妹的事 ,他立即就表示 小妹就去他的公司 就好, 刚好也需要人帮忙做事。

对于一个离过婚的女人,面对着这样一个男人 对自己的家人 如此无条件的支持,多少是会有感动的。但是7年后的今天这却是让自己人生中从未感受过的狗血,全部上演了一遍,这是 比原生家庭更糟糕的关系。

命运是多会跟人开玩笑。

你有多讲秩序,规则,要真相,  你的另一半就多邋遢,无边界,无逻辑;

你有多追求灵魂的深度,你的另一半及他的家人就有多肤浅;

你有多注重感受,你的另一半就有多没感觉

你有多对每件事注重细节,你的另一半就有多敷衍细节,从来进不去细节画面。

你有多觉得婚姻能让自己被遮风挡雨,最后你就能知道 这场婚姻用 “灾难”来形容也不为过。

第一次去他家,他的家人与他围坐在一起说着客家话聊到晚上2点,尽管我不全听懂,但是我也知道这一帮人的话都是在反复的聊着三姑六婆的无聊的主题

第2次去他家的时候,他的姐姐拿了一些房产宣传单在给他看,我经过其他人房间门口的时候,她们都是窃窃私语,我本来看到他姐姐是一脸的恶相,加上这些行为,我能感觉到他家没那么简单

但是那时候的我 整天都鸡血满满,觉得事在人为,主要是和这个男人过生活,而且我对自己信心满满,觉得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自己说服了自己内心的迟疑。

没过多久我们决定举行婚礼,结婚前他有提及 给他母亲在广州买一套房子,但是没谈买到哪个地段,准备多少钱来买,也提及不管男女生3个孩子, 尽管没商量细节,算是默认,这个时候我也怀了第一个孩子

婚礼前 他又回过几次广州,都是借口 什么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 聚会之类,还有广州分公司有事之类,有一次打他电话关了机,后来他解释是和初恋在告别 就没接,  还有一次打过去很嘈杂, 他袒露说曾经答应初中同学听音乐会(这其中也包括他的初恋)

我当时属于高强度的工作节奏后的亚健康的身体怀的孕, 孕初期反应挺大的,还发着高烧,躺在床上删了他的微信 大哭一场

但是婚礼还在准备继续,化妆师来家里试妆,我在凳子上坐了几分钟 对方也没找到画眉的感觉,而那时候的我精神状态已经极差,没坐2分钟全身发抖,在第2天婚礼也没有喜悦感,当时分辨不了 是因为身体太难受,还是因为精神状态已经奔溃

婚礼只邀请了双方原生家庭成员 ,还有当时他公司大概不到40个员工 凑成了一场婚宴, 在婚礼现场我吃力配合化妆师,他在拼命敲打着键盘,忙得不亦乐乎。 可能有些事就是有天意,婚礼刚准备开始,窗外飘下了雪花。

他的家人都准备去楼下看雪,这时他主动跟主持人人交代: 婚礼随时都能举行,让我的家人先看雪吧

我一脸惊愕的站在红毯的那一端 憋不住的眼泪,旁人都会以为我是因为幸福的眼泪。 婚礼开始后,主持人问他 老婆生日是哪一天, 他也回答不出来, 然后双方正在宣誓的时候,他的姐姐在台下大喊:不要娶了老婆忘了娘!

婚礼后我的舅舅在我耳边提及了一下 说这个大姑子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我也没放在心上, 觉得我能解决一切,尽管这时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依然没有失去自己能摆平一切的信心

舅舅又提及婚礼前一晚上看到先生给他的家人一一分派红包, 还嘴上说着类似:反正都是左手导右手的意思, 我也跟家人解释,我说结婚前,先生提及要给母亲买房,因此他说买房前他要掌管经济,希望我不要过问,我默认了的。

在婚礼后没多久,我依然还是每天只能躺着的严重孕反应时,他告知我说 他想安排他姐姐的女儿来北京与我们生活一段时间(借口是外甥女要来公司帮忙), 并且票已经订好了。  当时我们租的只是一室一厅的房子,内心想拒绝,但是对方已经通知我了。

这时所有的事情就像一番不可收拾。 而我当时有一种带着对前一段婚姻的赎罪一样的隐忍, 因为第一段婚姻的年少无知,并且没有付出没有磨合就结束了;  我想第2段婚姻,我需要全力的付出以经营好这一段婚姻,并且不希望再重蹈覆辙。

他每天在键盘上敲打到深夜,丝毫没有对我半句关怀和问候。 也每天见他如救火队员一样,不停的接打着一些电话, 同时逢人便说自己公司3年后就要上市。

肚子一天天在变大,产前需要建档各种资料,于是他决定先在郊区地段买个小房子,以便能将他挂靠在前妻的户口 迁出, 未来才能给孩子落户等。 但是我主动拿出自己的存款,我提及要买就只买中心地段的, 他也没想到我能凑这么多钱, 最后他还贷了几万 一起凑足了30%首付款签下了一套二手学区房。

当时我的家人也有担心,觉得我一开始就拿出自己全部积蓄,而对方的情况都没了解清楚,并且对方也没在提及要写我名字。  我说我相信自己的选择。

孩子离预产期只有2个月的时候,曾资助他读大学的中山 夫妇 来北京看他了,见他这么信心满满,于是就都去公司参观, 中山夫妇及兄弟 都提及要注资占股份, 说兄弟俩共投2000万,这时他也一口答应说可以占20%的股份。

当时他跟我提及此事时,我是拒绝的, 尽管我不懂人情世故, 但是总觉得是恩人就是报恩, 但不能与投资 利益这种事情挂钩。  他口头上也跟我表示不接受投资,实则内心早就决定了的,并且与对方简单写了一个投资收益合同,每年无条件回报投资额的10%。

第2天对方提出了投资500万,占20%股份,但有一个前提条件, 说不希望我持有该公司股份, 我当时知道后更加无法接受。 因为对方并不是如他描述的那样不求回报,担心我和他的婚姻出了问题,股价下跌,然后投资失败才是对方的本意。

其实我不看重在他的公司是否持有股份,因为我认识他的时候 他才与前妻离婚 半年,离婚前他的公司不到3-5个人, 认识他的时候公司也不过10多人,这短短的时间内拼命的扩张,以及他每天救火的状态,我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趋势。  即使是很好趋势的公司,我也不图他是否给我股份,但是我无法接受因为一个外人 要求我撤出股份, 除非他亲自跟我说:为了公司的未来,我当初主动承诺要给你股份,现在需要你退出。  那我也会毫不犹豫接受。

我的职业见过了无数因为扩张而创业失败的案例, 也见过了无数因为投资对赌协议 失败的创始人。 但是他还是接受了这笔投资,也没有撤出承诺给我的股份。

没过2周,他就通知我说广州家人定了一套房子了。我才明白过来 ,他接受这笔投资的原因。

短短孕期内,发生的这一切对于我都只能欲哭无泪。 我没有任何处理技巧,没法跟他有任何沟通,我也没法找家人朋友诉说。 但凡状态好一点,我也依然在坚持做着自己的工作,即使打完电话全身冒冷汗。

临近预产期的时候,他说他安排了他的妈妈来北京,借口是来帮我,比如照顾月子。 我内心是排斥的,不仅仅是因为我们住在一个小小的出租房内, 卧室里摆2张床终究是不方便的。 另是发生了这一切我内心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压抑和难受, 不希望他的家人出现。

孩子出生的第3天,我从医院回家。  因为这种精神状态,孩子怎么吸也吸不出奶水, 并且奶头已经一次又一次的破了反复结痂。 他主动订了一个吸奶器, 结果婆婆几乎要跳起来的站在我对面恨声恨气的说: 生跳跳的时候买了吗? (跳跳是我与前夫生的女儿)

我当时只知道眼泪无声的滴在孩子的脸上。 孩子也每天深夜哭上几个小时,我无法动弹也只能听着哭声,自己仿佛将所有泪水 吞了下去一般。  他鼾声震天,丝毫没有反应。 他的母亲睡在旁边的床上被孩子的哭声闹醒, 发出令她烦躁的声音 翻个身子 继续睡了。

好不容易,我鼓起勇气借口我的妈妈愿意来照顾我, 他就派他的姐姐再次接走了婆婆。

5个多月的时候,孩子因为哭的太久,肚脐上的气疝终于从手指那么长的恢复了正常。

没过多久,我也恢复了去上班,同时也兼着他公司的招聘工作。 有一天公司的业务总监跑到我跟前说:Molica, 如果老板继续这样每个月都给员工涨薪的经营下去,这个月底经销商的回款没到账的话,公司就将发不出工资了。

这时我去问及他情况,同时也跟他商议解决方案, 看到财务报表的时候,一个前台能从短短4个月的时间 工资从4000 变到16000, 去看考勤记录,不迟到的人数是稀有, 全勤的也不多, 各种什么室友结婚等五花八门的理由请假理由。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公司一下剧增了100多名应届毕业生。 于是几个不到一年经验的老员工一下就成了带兵的中层。 收回来的一些问卷调查,员工对公司及团队以及工作内容的评价 用瘟疫形容团队的士气一点也不为过。

这时我已经怀了第2个孩子,我通宵起草《员工手册》,规范所有招聘 建档流程,请休假制度,绩效考评标准等所有文件,与中层召开紧急会议,大概一周下来,中层也表示没有异议,他本人也宣布可以按新的制度执行。

这时,我也妄想他作为一个创业者 一定是一个在职场成长过的人, 然后我没再参与沟通环节,但最终我被当成了箭靶子。

有一次中午吃饭,一个老员工跟我说起改革的现状, 说业务部门执行不下去的时候 就对下属说: 你不执行也得执行,因为这是老板娘定的!  接下来又听到更多风声, 有的人到了公司不愿意开电脑, 说之前每个月能涨工资,现在不仅取消了涨薪制度,还需要考核, 多劳多得的提成制度不过是幌子。

其中有2名老油头带头 罢工,建立各种微信qq群 鼓动大家辞职, 当业务总监谈话时,这2名员工表示要有赔偿才能离职, 于是什么 解除劳动关系 的文件也没有签 直接找到 老板 索要了 2个人共同商议的一笔赔偿,并且老板是通过私人微信 将2名员工的款 转到了其中一个人的微信上。

第2天 这2名员工就立即跑去劳动仲裁 反告公司,拒绝承认已收到赔偿, 同时依然在拉拢未离职的同事, 结果短时间内 无数员工 效仿。一番不可收拾,随便在网上找的一劳动法律师 表示可以引荐一个人 为我们终结此事,结果对方一开口的保护费30万 也超乎我们想象,可是对方又提及经由保护可以避免日后仲裁机构上门彻查。 对方动不动隔日说某某前辈要过60大寿,安排准备礼物, 某某家孙子满月,准备好首饰。

他在这种情况下为了稳住人心,立刻向全体发布 取消新制度,恢复旧制度,除了提成制度保留。 这个事件对双方的内心都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痕, 我也讨厌我的婚姻除了聊点公司的烂事 就没有其他话题。

但是我不服输。 当去美国待产的时候,他也想要顺便在美国开拓业务, 于是我了解所有工商,税务,法务,劳务, 办理好公司注册手续,同时租赁办公室,购买办公家具,搭建招聘渠道,重新准备各文件。 我想要向他证明 我的方式才是对的。  于是招聘的员工也按我的用人标准,考核标准。 直到孩子出生的当天, 以及孩子出生后的第一天,我都在联系着各个面试安排事宜。

而公司在这种情况下,包括官司缠身的局面。 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手机一响,他立即跑了出去。 当医生要来找家属签字的时候 到处都找不到他。

当生完孩子到住的地方,看着1岁多的女儿到了饭点也没吃饭,还有水盆边上堆积的衣服,地毯上撒满的薯片爆米花, 我就吃了一堆止痛片 起来做饭,洗衣服,吸尘器吸地毯。

我们的婚姻已经到了无话可言,随着儿子的到来,我们的关系稍有缓解。 回到北京他主动提出将房产证加上了我的名字。  但是他依然坚持逢年过节要去广州看他母亲, 尽管我很不情愿,也很疲惫,我依然会准备好给老人买的衣服 各种。 但是每次去的时候 他的弟弟都开着不同的车, 他的姐姐也整天鬼鬼祟祟,并且当时买完房子 就继续主张在 老家建了别墅。 

我的感觉就像是他的家人想尽办法囤积财产,担心他有一天跟我离婚了又落个净身出户(他提出放弃所有财产净身出户,只求得前妻同意离婚,离婚的原因是他的家人不喜欢他前妻,他前妻也不喜欢他的家人)

于是从广州回京后,我表达自己 再也不想去他家。 我也继续同意他与原生家庭的经济共享,前提是别让我见到她们任何一个人。

这时我感受到 我不由自主的活成了他前妻的模样, 可笑的是,一开始他说他前妻讨厌去他家,他家人也说他前妻瞧不起她们, 我还觉得这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 没想到我也不过如此。

无比痛苦的时候连续大半年都睡不着觉,全身的皮肉都是疼痛的,尤其是脑袋,甚至彻夜无眠。有时候恨不得抱着孩子从窗户一起跳下去, 有时候哭得撕心裂肺想让他从鼾声中醒来,被哭醒后的他 无动于衷,看了一眼继续沉睡。

参加了数次心理工作坊后 我明白我如此伤心难过 是很不爱自己的一种表现,内心逐渐苏醒,但是依然无力改变现状。 可是我也佩服自己的韧劲, 我总相信我能改变婚姻,能影响他,我也相信只要自己一直付出,他终究能看见我。

我兑现自己的诺言,不管男女生3个孩子,在4年时间我一口气 生完了。

同时他在我的逼迫下去学了很多 心理学,管理学,人力资源 各种课程, 口头上说有收获, 事实上公司的状况尽管经由提成制度流水大有增长,但是问题依然层出不穷,并且是家族公司,好的人才根本留不住,他依然忙着应付烂事。

同时这时候因为需要我父母时不时协助照顾孩子,我和父母因近距离接触关系恶劣到达顶峰。  每次父亲来北京,都是因为吵架离开的, 每次母亲来北京,都是哭着走的。

比如孩子们每天下楼要自动去买零食,我的父亲骂骂咧咧的说这些 小王八蛋,说了几次后,我听不下去 就说: 现在的孩子跟我们小时候可不一样了 ,  我的小时候连2毛钱的泡泡糖,我都从不去买,哪怕这2毛钱装在口袋里装了整个学期, 因为那时候我受到父亲的教育是 父母的钱都是血汗钱, 我也看到母亲干农活从天亮干到月亮当头。 父亲接话说:那时候时代不同。 我又继续反驳: 时代是不同,可是也有无数同学条件比我家好,不过是人不同罢了。  结果一而再的争论不休, 然后又提及到我辍学,最后大吵收场。

母亲对我的愤怒一再沉默,即使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在美国刚生完孩子,她每天晚上 玩手机游戏到后半夜,白天昏昏沉沉的在逼迫下 能抱着孩子 下楼走一圈,其余时间做的饭菜也是无色无味无食欲的, 干脆就取消她做饭的资格 我自己动手了, 在孩子才出生半个月 就万里之外 安排她一个人飞回国了。

有一天深夜 我装上几套衣服,拿了一张信用卡和护照就离家出走了,到达机场的时候跟服务员说最近时间的国外的大海的航班,巴厘岛刚好是有我喜欢的瑜伽胜地,于是第2天到达了巴厘岛。

到了酒店一下午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满头的白发,松弛憔悴的脸,四目无神,放声大哭。 再婚前的自己在工作上圈内还小有名气,身边也不缺追求者,人也朝气蓬勃,正能量满满,我又是为何几年光景变成了这样的自己呢?

我找了超市购买了信纸,提起笔 我不知道能写给谁, 我的孩子能托付给谁呢? 托付给父母,2个妹妹?  父母如此, 大妹妹也离异带着孩子, 小妹妹早就在我的恨铁不成钢之下将我当成了老板娘。 托付给我的朋友? 有一对夫妻朋友曾在我们的婚姻中 做过无数次调和, 他们此生都没打算要孩子,更不可能。

静坐了2天后我又换到了一个瑜伽酒店,也是在海边,只是更偏远一些,我每天从早到晚的练瑜伽,偶尔想要在海边走到深处去的时候 大浪带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退了回去, 我明白那些选择自杀的人也需要很大勇气的。

有一天早餐,庆*一直在旁盯着我 好像心事重重,那时她还生着病,喉咙嘶哑,她坐到我旁边 分享了她走过来的路,她是如何白手起家成为钢铁女侠(钢材生意), 又是如何将父亲的地产楼盘 起死回生, 她感觉到了我一个人来巴厘岛的意图。 于是我们就这样成为了密友。

从巴厘岛回到北京后,我们的关系其实并没有缓解。

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我们的小房子只有2个卧室,我提议想将资金转出来买房,结果很巧合的看到了能随时入住的现房, 当筹备资金的时候 发现有些资金需要时间,而我们付完预定金的时候 签了规定的日期需要 付完所有款项, 没过多久,他说他的弟弟可以先去朋友那借款周转, 然后1个月后再还回去。

这时我也有点愕然, 凭我的直觉这并不是借款,他也拒绝解释细节,他说他不想知道。

到了疫情来临的第一个月,公司的业绩下滑50%, 于是我应声说那我来调整调整吧, 结果他说那太好了,如果能调整好印度,那到时候顺便将广州国内销售团队也调整一下。

当第一周下来拿到印度团队所有员工的资料情况后发现跟几年前的状况并无不同,甚至更严重,那是一个充满了各种类别信仰 却又脆弱不堪的民族,每天信神的时间超过自己努力的时间,尤其是谎言漫天,一个员工的请假记录能 连续有 数次外公/外婆去世记录,甚至几乎没有人呼出过一个客户电话,几年前却装了50多台电话机, 几年前开始运作的网站 ,技术团队齐全,但功能还不齐全,装了3条宽带,其中2条解释是作为备用,等各种财务报表让人费解。

这一次梳理一切文件时,苦口婆心的与他沟通, 同时这次我只是以总部职员的身份介入, 经过三番五次的激烈争吵后,我也无法不负责的中途退出。 这时邀请了一个职业经理人的朋友 作为铺垫,依次推进下去,疫情期间本来大家都可以趁此休息一下,而我们俩却经历了几年堆积下来的恩怨 和盘托出, 孩子们每天排坐在电视机前,甚至有一天还拿锤子砸了电视,我们也依然继续争吵。

他说他宁愿不要改革成功,也不希望如此争吵。 我也准备好离婚协议 多次逼着他签字。

最后当在我坚持改革到最后的时候, 结果少了3分之2的人数,却做出了全部人数的业绩。 改革是成功了,但是我们心却都累倒了。

这时我一个人回到长沙 父母的身边,父亲疫情开始期间就躺在医院了,也不想给他们说什么。 但是母亲一味的指责我 不应该抛下 4个孩子不管, 老了会后悔的

没过多久,在我的妥协下,他带着3个孩子从广州辗转到了长沙,并且他主动提出要梳理广州的销售团队,让公司更健康的方向发展。他主动拉了微信群,安排他的弟弟将广州团队的销售数据,员工背景资料,财务报表 尽快发送过来。 我也和他弟弟之间通了长达近2小时的电话,我表示改革的核心目的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让公司发展更长远,通过销售端改革梳理公司所有业务流程,更好服务客户,也更好服务员工。

结果一周以后对方仅发了团队的打包简历过来,业绩情况其实在我参与印度改革的时候就已经清晰过,到了月底也没几个人有业绩, 我也一直没收到财务报表。 他持续的接到他姐姐和他母亲的电话,在几轮电话后,他提出来放弃改革。

我知道他想要改变何其容易,他的姐姐希望自己的几个读不下去书的孩子都能混在广州团队里, 他的母亲希望他这个大儿子能供养着全家人 ,如果有我的参与很有可能没有这些人的位置。而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想过这种趋势下去,公司关门是迟早的事。

这时我也不甘心如此,要求他必须向我公开家庭财务状况,尤其是他和原生家庭共享的情况, 他始终沉默。

我提出未能理清财务之前,双方分开。于是我搬离了出去, 结果他的姐姐和母亲 立即飞到了北京。 到了北京就如土匪进窝一样添置了很多我不喜欢的物品, 并且还将家里的监控一一拔掉,以防我不再能看到她们。

我在洱海边上每天跑到双腿挪不动为止, 欲哭无泪,这样的婚姻就如在泥潭里一样浑浊不清。 这时刚好离职的*才也来到了洱海,我们一起畅聊了这些年的生活 及经历,双方也感叹再次相聚不易,但是我始终都不曾提起为何我们的关系比朋友多一点,比家人少一点。*才喝了点酒 主动说出可能就是上辈子的缘分,然后这辈子都希望我能过得好。 他劝我回京积极的面对。

当我回到北京,他母亲和他姐姐装模作样的跟我打照面,然后我将她们添置的东西都丢在了门口 表示这是我的地盘 轮不到她们来掌控的意思。 她们每天早上出去,晚上回来,他和她们俩如亲密的家人每天在我出去跑步的时候 畅聊, 在我回到家的时候停止说话。

然后我鼓起勇气跟她们俩说出6年来经历的事情我的看法和感受, 吃完晚饭一直陈述到晚上近12点, 她们对于隐瞒我买房写上自己女儿的名字 和建别墅,换各种车等 各种背后的操作 都装作不 清楚我们夫妻间是如何沟通的,对于在婚礼上的 大喊:不要娶了老婆忘了娘 也解释成是开玩笑。 我一脸的狗血的表情,心想说出来了,就算过去了吧。

结果第2天早上他母亲哭诉着声音从房间出来,说自己儿子命苦,娶了这样的女人,不照顾孩子,居然还老出去寻死。 我们发生了激烈的正面冲突, 当时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他的母亲,我恨不得拿一条凳子砸过去。她们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 儿子,弟弟的2段婚姻都变得如此结果,跟她们的无比贪婪有关,无比道德绑架有关。

我声色俱厉的指责她们, 说她们害了 他和前妻的2个孩子 还不够, 还要再继续害我生的3个孩子。 她们也不示弱, 骂我这样想死为什么不早点去死。

万念俱灰,只想让这个男人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从此这帮无耻之徒就跟我如路人,再无关系了。

我也不能让她们得逞,也一直在家等待着这事如何收尾。 他说他的家人想来就来,轮不到我安排她们走。 她们也说这是她弟弟要她来的,想走才走。

一个屋子里,散发着火药味 一直持续了20多天,她们每天也没有要离开北京的意思。 僵持的气氛,直到老太太过生日,她与我们的合影还歪着一张嘴巴。

我只好安排我的父亲过来,尽管我的父亲做完大病手术 从鬼门关出来没多久。

我的父亲很老实,一味的巴结和讨好着这2个女人,她们去超市,他也跟着去超市。

然后第2天他提出来 要送 他母亲和姐姐回广州,同时要将3个小的都带走。这时无名的怒火烧到我的胸口, 尽管我虽然盼着那2个快点离开北京,没想到她们还想要带走我的孩子,我故意点燃导火线进行了 第2次回合的争吵,那一天也是中秋节。

于是这个男人如向我示威一样, 只带走了儿子。留下剩下的孩子在北京。 并且整个国庆假期没有音讯。 国庆后回来后 向我宣示: 因为我 ,他失去了自己, 如今要光明正大的回广州,并且每个周末都要回!

结果持续了几个月的周末,他都带着孩子飞广州, 不亦乐乎。 而我心如刀割。

当我在最需要的时候,他就是如此置我如死地的男人。

当我因为回老家看望父亲 而见到了有人自杀从生到死的过程,我自己每天魂不守舍, 却被他的母亲骂我 为什么如此想死 却不早点死。

当我和他的母亲,姐姐 发生争执,明明这些人有手有脚却贪图享乐, 买了房子,又建别墅,一个个孩子往公司里塞, 好几年的广州公司一直亏损。 我凭什么接受?

他甚至翻脸不认人,推翻这些对他成长的影响,说就是因为我 而失去了自我,并说我有本事去做自己的公司, 他忘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也有自己的公司,只不过去美国为了他的业务,我关停了自己的业务。

当时我痛不欲生,决定重新杀出江湖,日夜开始重新创业。 但是没过多久,我总预感我的身体出了问题。 做完体检2个多月后 接到了医生的电话,说你的HPV感染,需要马上做检查,我还解释说最近特别忙。

36年没有一天是快乐的,是停歇的。我很自己无知,和这样的无知的男人生了3个孩子,我不该带他们来这个世界,我不该让他们有这样的父亲。 每天天一亮我就去公司,整个写字楼的灯都快熄灭的时候我就回家,有时候还要在办公室痛哭一场,我没想过要拯救自己。

于是去检查也是心不在焉,又拖了2个多月才弄到病理结果:宫颈癌IB1期。

我知道结果后特别平静,甚至有一种解脱感。生无可恋,趁此解脱。

但医生一路给我开绿灯,帮我找手术科室的大夫加了号。然后大夫一看 说你才36岁,这用手术就解决了

医生说你去北医六院挂个号,吃点抗抑郁的药 将手术做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我站在北医三院的大门口,看着一个母亲拿着话筒唱着歌,为她脑瘫的孩子而唱,复杂的心情的我拿着手上的一把余钱送过去 时泪流满面。 她向我鞠躬,以为我是感动而哭。

医院病房一直在催我,我犹豫不决,表示我能将自己的病治好。

因为身边也有各种在一些学习上遇到过的修行者,我吃素,放生,点灯,念经, 找法师针灸,捐款, 但是我发现我日益 憔悴无力。

有一天一个同修来到家里 看到我一个颂钵放在窗户边上, 颂钵里边雕刻着精美的佛像, 她说我们家的布局不适合做佛堂,言外之意是我也不能将佛像随意放置

于是我将颂钵发到网上,而与现在的恩师结缘,我向他问了很多问题,他隐约感觉到我有故事,推荐我看了第2本书《次第花开》,我突然开始质疑 不是说一切由心造吗? 不是说病由心生吗? 为什么这么有名的堪布还要去医院反复抢救呢? 那他的功力怎么不能让他好呢? 老师回复我:因为堪布的身体生病了,需要积极治疗。  我突然恍然大悟。

同时我也想去中医院艾灸, 遇上的大夫说 她曾也得过HPV阳性, 她说当时立即将儿子送出国外,然后放下一切 3个月转阴了。 同时身边也有人得过,刚开始很大意, 拖得越久最后做手术切除的越多, 同时加了我的微信, 表示一定要听信她的话 去做手术。

犹豫中我再次联系了病房的大夫,我说我愿意选择手术,对方立即就在2天后通知我住院。手术前 大夫跟我交流方案,我从不知道细节有如此恐怖。 但是他也说了:现在那些老年人也在准备做这个手术的,求生的欲望是很强的, 我不能如此不积极。

那一刻我无声的流着泪, 我知道当我决定做手术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从求死转由求生了。 我希望我的人生能重新活过,我希望我能陪伴着孩子们长大,我希望他们在十字路口的时候 我能以此生经历带去光亮,以便他们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手术后我的母亲来照顾我了,我很不情愿接受她的照顾。 因为我觉得我自己也没如此照顾过她。但是她依然有很多担忧和恐惧,加上父亲在长沙与妹妹在一起生活时依然每天愤怒满满,于是我还是安排了她回去。

妹妹发来微信希望我能救救她, 她说母亲从北京回去后捡废品更厉害了,引起几乎所有的邻居向她投诉,她都没法抬头见人。 我并没有再联系母亲说这个事情。  因为我知道我无力去影响父母。

小妹也从先生的公司辞职了,她说她累了。 我跟她第一次 交流了我的声心,我表示我为她此决定骄傲。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 我一点也不希望她7年前加入这个公司,我只希望做她的姐姐的身份。 我一点也不愿意看到她现在才25岁身材臃肿,满脸憔悴和疲惫。

我也逐渐退出了所有的外界联系,包括主动跟客户打招乎 退预付款,尽管客户说很舍不得和我终止合作。 我退出了所有的微信群,除了孩子们的班级相关的。 所有不想回的微信再也不回复。 我想不断的告诉自己:我不再需要什么, 我很好!

有缘的人终将会相见。恩师的课程恰巧延到了7月我方便的时间。 第一次见到老师,潸然泪下,不知道是因为感恩在我人生的十字路口他指引了方向,还是因为觉得曾与他相见。

虽然是关于《父母觉醒》的课程,但是老师运用了心理学,催眠,冥想,萨提亚,NLP,传统文化等结合在一起 让我看到了自己那个深深的黑洞, 尤其是在原生家庭图的时候,画到中途我用6组词汇 形容我父母,自己及妹妹们的时候, 我深刻的意识到我曾试图想远离的 父母的样子, 一切都未曾远离。

我父亲的懦弱,无知,无法保护自己的妻子及孩子, 结果我的婚姻也成了如此的模样。

我母亲的冷漠,挑剔,结果我的孩子们也感受到了我如此的模样。

我的隐忍和战士不过是对成长经历的一种对抗,任由我如何挣扎,我都已经走到了今天,37岁的这个样子。

越接近看到自己,就越发痛苦。 自责,悔恨 填满了我整个黑洞,有时候也冷笑 这是老天爷的诅咒吗?

我的先生依然带着原生家庭的痕迹 跟我过着青春叛逆期的日子,每天送孩子不是丢三落四 就是鸡飞狗跳般逃离家门, 我提醒他 孩子的水杯没带, 他说:你怎么老骂人呢?

我气愤的想要如上一段婚姻一样拿着开水撒过去,已经无力再隐忍。 但是我知道这也是因为我对曾经隐忍的反抗。

不管未来怎么样,我只希望前面的37年永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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