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到北京都会受到同样问题的侵扰,到处是人,到处是车,到处是噪音,想要找一个略微安静的地方入住,显然很难,不但难,还似乎绝无可能。既然不可能,就别无选择,只要相对安静即可。
可城市之大,哪有安静之所?
有一次住在了大兴一座地铁站的对面,交通的便利毋庸置疑,跨过马路就可以直接登上无所不能的地铁,可环境的糟糕也是显而易见的,即使在白天背景噪音高亢的时候,几分钟一趟的地铁带动的铁轨咣咣声,令人难以忍受,晚上就更不用说了,睡眠极成问题,如果不是困乏至极,想要顺利入睡简直是天方夜谭。关上临街的窗户似乎会好许多,但仍然无法阻隔轰隆隆的低频噪音,况且关闭唯一的通风途径,室内的空气必然很快达到不堪的境地,对健康也是不良影响。无论怎样,都无法满意地解决扰人的噪音问题,也许需要的是时间,用长时间接触噪音的脱敏疗法来迫使机体适应这鬼环境。
阿西莫夫的机器人系列小说中谈到了未来的地球,那时全球的人类全部集中在几座大城里,每个大城容纳的人数很惊人,几千万甚至几亿。那是绝对意义上的大都市,完全与外界隔绝的城市,阿西莫夫称之为“钢穴”,就是钢铁铸造而成的巢穴。钢穴是完全封闭的,不但四周被特殊的材料与周围的旷野绝缘,头顶的天空也全部被严密的穹顶封闭,大城是个自给自足的维生系统,由智能电脑自动控制,调整空气的温度湿度,模拟白天黑夜。大城里的居民依赖于钢穴的所有,并渐渐地集体患了空间恐惧症,人人惧怕离开钢穴进入旷野,只要暴露在阳光下就会气血上涌,只要有丝毫的风吹雨淋就会大脑短路,只要头顶宇宙苍穹就会呼吸不畅,总之和恐高症、幽闭症一样,令人难以自拔。人类自己把自己幽禁在钢穴之内,在温室里出生、成长、学习、工作,直至终老,始终觉得这种与世隔绝的世界才是安全的,才是人类梦寐以求的天堂,以至于不思进取,不再有探索的勇气,不再有开拓的毅力,大城的拥挤与日俱增,维生系统岌岌可危,随便哪个环节出现不可修复的故障,钢穴内的人类必然会遭受灭顶之灾,因为他们已经无法在没有穹顶的野外生存了。
我们绝不希望阿西莫夫设想的钢穴真实的出现,更不希望人类没了进取心,偏于一隅苟延残喘,这是令人无法接受的结局。
可是,现实中,我们发现有太多钢穴的雏形,大都市的无限发展,使得城市的环境日益糟糕,虽然没有一个共同的穹顶出现,但家家都相当于一个微型隔绝的空间。为了保持室内空气的清洁,窗户始终关闭,杜绝外面受到严重污染的空气流入,而室内则放置高科技的空气净化器,以期改善呼吸。食用水也要在水龙头上加装净化器,温度的调节借助空调和暖气。出门必戴口罩、围巾,把全身包裹紧紧的,如无必要尽量少出门,等等。
无论防护的再严实,终究在同一片天空下,同呼吸共命运,我们无法做到严格意义上的与世隔绝,随着科技的发展,钢穴的出现并非不可能,既然微型的隔离效果不好,那么干脆把城市完全隔离起来,人们生活在水和空气经过处理过的穹顶之下,以逸待劳,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科幻小说的迷人之处,似乎能预示将来,可更具有积极意义的是引发现代人的深思。我们总是要警惕不良事件的发生,如有苗头,及时消灭在萌芽状态,我们总是努力将无序维持成有序状态,将杂乱无章变得井井有条,我们总是希望洁净、健康、愉悦和活力,将世界建设的越来越好。有希望才会有动力,有动力才会有行动,有行动才会更美好。
蓝天白云,始终在每个人梦中飘逸,是我们赖以有尊严生活的前提,决不能允许钢穴的存在,阻隔我们从小就印在心底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