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毕业季。19号,我搬离了寝室,出发去北京,我是整个寝室最后一个搬走的人。4年大学匆匆流逝,走到最后,因为工作原因,毕业照没拍,散伙饭也没吃(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假装还没有毕业)。
毫不惭愧地说,这4年我学到的专业知识寥寥无几,交到的朋友也没有几个,能说上话的还是同寝室那5个diao炸天的女人。
就是这样朝夕相处了4年的人。有一天,我问无双:你说,我们几个毕业了,以后还会见面吗?
她说:不会。
无双,是个整个大学都在与减肥和祛痘相抗争的奇女子,生活作息紊乱,每天半夜两三点还在电脑面前噼里啪啦。可以化着精致的大浓妆倚着门框吞云吐雾,手腕上的纹身在薄荷味的烟雾中若隐若现,像极了电影里那些有故事的特殊从业者;
也可以穿着印有卡通图案的家居服在寝室的小电饭煲里,将一大早从菜市场买回来的食材,做成一锅像模像样的午餐。
不爱讲废话,做任何事都独来独往,4年里,我们印象中,只和我们几个一起去吃了两顿饭,从来没有一起逛过街。她还是我们寝室的双重导师:化妆老师和生理卫生启蒙老师。
在我还用着儿童面霜的时候,教我如何根据自己的肤质选择粉底,这样才能既不卡粉也不油腻;还有就是让我从一个认为“gong”的反义词是“母”的小白莲花,成长到对各种内涵段子都能秒懂的小污王。
网上有个段子说:做一个独立,不矫揉造作,不依靠男人的女人,你会发现……自己压根嫁不出去,而且还找不到男朋友。我已认定她会是一个难嫁的姑娘,虽然她有过两个对象。
第一段恋情来临的时候,我们还在大一。两人在贴吧认识,慢慢发展成恋人,那人远在北京,很早出了社会,从事医疗美容行业,其他的我们一无所知。但这些都不妨碍她坐上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一次次踏上去北京的旅程。
虽然那人因为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出租房里,虽然她超敏感的皮肤在帝都粘稠的雾霾下,冒出了成片成片她深恶痛绝的痘痘。
我们劝她爱要有所保留,但没用。因为爱,她一往无前,无法顾及其他。
后来因为那人的不够爱,感情也终于走到了尽头。那天晚上,她在宿舍门外抽了一宿的烟,那是那人给予她的新爱好。
那段时间,她整天待在宿舍里,不换衣服,不出门,不吃饭,到了晚上就在被子里哭得无法抑制。
我们劝她爱过就好,她依旧是不听。个把月后,回到了之前犀利随性的模样,只是,她时常告诫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不要让自己付出的爱比对方多。
大概两年后,我们大四。她告诉我们她又恋爱了,这次的对象我们倒是认识,是大一的同学,之后参军去当了特种兵,是一个一头黄发的西北“瘦汉”,总给人一种“此非良人”的印象。
两人在一起后,她少有的带着少女的娇羞对我说:大概这辈子就是他了。惊叹他们感情发展迅速之余,也有种或许他们相爱,能为民除害的惊喜感。
只是三个月不到,她就提了分手,具体原因我们都不知晓。那位兵哥哥也是黑人问号脸,一次次在扣扣上问我他到底哪里做错了,再后来就是问她的近况,再后来,就是说,他会等她。
我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足够赤诚的,只是心里依旧泛不起丝毫的感动,或许,三五年后,他自己也会发现这些话有多么地没有可实施性,以至于听起来像个笑话。
她本该去年考研,可她认定自己准备不足没有希望。到了考试那天,见她依旧在寝室,问她原因,她轻描淡写地说:没报名。于是今年再战,即将一个人窝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沉迷学习,不问世事。
最近一次见她,是我来北京前,托付她帮我上交论文。她带着口罩出来,可眼睛里依然有藏不住的疲惫,一问才知道是昨晚半夜和朋友出去喝了酒,出门前还大吐了一波。我把包里刚买的酸奶递给她,几番推迟后和论文一并接下。
我催她赶紧上去补觉,她走了几步之后,转身回来抱了我一下。我说,你胸还是那么平。然后我们笑着说了再见。
这句再见,或许真的是,我大概再也见不到这么既酷又温暖的女孩儿了。
最后,对于她这样立志要当女博士的剽悍女子,我祝她,逢考必过,早日觅得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