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多公里的距离,如果是自驾的话,需要四十个小时,并且中间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间。当和别人聊起我和妻子的故事时,我总是开玩笑说:这就是命,当然是特别好的命,于我而言是这样的。从大理到集安,抛开两地之间的距离不说,一个是至今还使用着自己民族语的白族,一个是虽然生活在以汉族居多的城市,但家族依然全是同一民族的朝鲜族,两个人以及两个家庭能走到一块儿,便已经天大的缘分了。
我时常会想起第一次去到集安的样子,七月份的集安,天气十分的凉爽,背靠长白山脉,有着五女峰的守护,同时有紧挨着鸭绿江,因而被称之为“塞外小江南”,也是名副其实的。
但令我印象最深的,还是第一次与妻子一家人吃的那顿饭,更准确的说,是那顿饭上岳父带的酒。细长的瓶子,包装也不是常见的红酒瓶,我还想着是哪儿产的,但初次拜见岳父岳母的紧张心情让我立刻收回了注意力。
岳父是一个很内敛的人,但他的心里是热情的,或许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也因为太在意别人,这一点我们很像,这也是后来妻子对我说的。也许是过于紧张,等岳父开了酒瓶,我都没想到马上站起来去倒酒,还是岳父主动给我倒的,当他将瓶子拿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集安冰葡萄酒”几个字。
岳父提酒,妻子的爷爷奶奶也都在,大家第一杯就干了,但对于我来说却犹豫了半天,不是怕喝醉,而是想到了儿时母亲不让我喝酒的原因,满脸通红在饭桌上那就是失礼的行为,更别说这是在东北,第一餐就被撂倒在饭桌上,会不会也变成了我在集安的唯一一顿饭。
等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将杯子里的红酒喝入口中时,感觉一股清香冲着鼻孔就杀了进来,感觉喝到嘴里的并不是红酒,而是高纯度的葡萄汁,但又比葡萄汁好喝得太多。不知道是因为觉得酒的度数低,让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还是因为刚才喝的从没听过的冰酒帮了我一把,感觉自己自如了许多,也开始和大家聊聊家常,但总会时不时摸一下脖子是否已经发烫以及自己是否已经脸红,庆幸的是都没有发生。
等桌上深颜色的那几瓶冰葡萄酒喝完,岳父又从桌下拿了一些上来,但这次是浅黄色的,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岳父还特意介绍到说,这种冰葡萄酒是集安的特产,也只有集安的葡萄能够熬到酿这种冰葡萄酒的时候。
我一个劲儿的点头,但我根本就不知道集安的葡萄有什么特别地方,更别说“冰酒”的含义了。浅黄色的冰葡萄酒,比起之前的多了一些酒味儿,过味儿也淡了一些,但口感则是另一番体验,说不上来,不过我确定比白葡萄酒那必然是好喝多了。
我已经记不起来那次餐桌上有了哪些菜了,但岳父那天带来的那两种冰酒的味道,则留在我的鼻子里、嘴巴里以及脑海里。当我们吃完饭,走出饭店便是水波荡漾的鸭绿江,对面朝鲜的山不是很高,所以一眼望去也是很开阔的感觉,傍晚的江风更加的柔软,也许是两种酒混着,多少有点度数,感觉脸上稍微有点发热,但不至于烫,伴着徐徐的江风,舒服极了。
乘着岳父岳母往前走去了一段距离,我悄悄问妻子说我的表现是不是还可以,起码都喝完了。妻子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说,那是因为我爸也不能喝。为了转移这个尴尬的话题,我便问道,那冰酒到底是什么酒啊?妻子说,那是集安的酒。
是啊,我的好命让我来到了集安,找到了我的第二故乡,也让我第一次来,便找到这里属于集安的味道,那便是冰酒的味道。
后来当我再次去集安的时候,我才知道何为冰酒,也见到了用来酿造冰酒的冰葡萄的模样。在“福海冰谷”的生产基地,满眼望去都是葡萄冻结成冰的景象,葡萄的黑色在白茫茫的冰雪世界里,显得是那么的纯粹,集安的冰葡萄酒,便是来自那一颗颗冻结成霜后的集安的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