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谢,于2016年6月从某知名高校毕业,如今毕业一年左右,身边的朋友各有各的境遇,再此做一记录。
记录的原因是因为今早习惯性的浏览时事网站,看到北大一留学博士失联,因为读博7年毕不了业,疑似轻生的消息,
文末总结到,一般这种忧郁的孩子,都带有完美主义倾向,从小受家庭环境影响,对自己有过高期望,遇到事情也容易朝最坏的方面想,一但达到不到自己的期望,绷紧的弦就会断掉。
过去的时光在我印象里模糊不清,只留一些片段,像是斑驳的墙上黏上去的几张老照片,一张照片发生在2006年,我12岁,父亲接我放学,我坐在自行车后座,恨不得立即死掉,他刚刚看了初中第一次月考的排名表,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的极其狰狞,无关一瞬间挤在一起,牙齿龇出,一张猩猩的面容出现在他脸上,他就用猩猩一样凶狠而又仇恨的眼光看着我,仿佛我是他的仇人而不是女儿。
骑到一半,他忍不住对我冷嘲热讽,说起隔壁化学组组员的儿子考了班上第二,年纪15,隔壁的隔壁音乐组的女儿考了班上第五,年纪十八,再看看我,他说起我的语气仿佛我是一件丢人的器具,大人的讥讽言论对一个孩子来说她完全无力反驳,成年人或许培养出他坚硬的铠甲,对于流言中伤可以一笑置之,但小孩子她还没有适应这个社会,或适应她存在的一小方畸形的天地,她并没有由于刻薄讽刺而生出什么动力,或许父母应该知道的是,讽刺永远不会转化为动力,再也不要打着什么为孩子好的旗号而伤害孩子了,对孩子的讥讽能满足的永远只是现实受挫的父母宣泄的出口。而宣泄的对象,是还未对世界形成什么认识,就遭诸不幸的孩子。
即使在我现在看来,那次考试我的成绩也不算差,我考了班上第25名,80个人的班级我考了第25名,不能说好,但绝对是一个中等学生的成绩,但至那次考试之后,我的生活再未有什么可以值得讲述的欢欣故事,得不到前三名,我会在夜里哭泣,在无数个夜里哭泣,哭完的瞬间给我一种解脱感,我开始爱上哭泣的过程。
当我成年以后,自我15岁就远离家乡到外地求学,削弱了父母对我的影响我才能感到生而为人的快乐,自我成年之后,22岁大学毕业后,从深圳到上海,没有要过家中的任何支持,如无必要,我并不想回家,远离家乡的地方,我才能感到一丝快乐。
但后遗症是显著的,我拒绝组建家庭,常常试图逃避现实以回避自己的不完美,拒绝接受不是众人的焦点,拒绝第二名,弗洛伊德说人的性格自童年使,我前半生被父母塑造了一个畸形的性格,后半生只能倾尽全力矫正这个畸形的性格,仅在漫长斗争的片刻获得一丝丝宁静。
父母在我的童年印象中再未留下除了咬牙威胁外的什么温馨瞬间,而他们永远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我也绝不原谅。
我是一个聪明的小孩,聪明小孩意味着我可以快速学会某样东西,比如说写作文。
从小我就知道,要想写好作文,你需得学会脑子里有个提纲,有件事,我们称之为高潮部分,之前的种种铺陈,背景介绍,漫长的关系介绍,都是为了引出这个高潮,之后你需要总结一些道理,假如你脑子没有道理,那么引用名人的话也很有必要,名人最好是外国人,比如奥斯特洛夫斯基等等,核心要素是要闲的自己阅读量丰富,假如你不按照起承转合的讨论来写记叙文,那么再见,你不适合做一个好学生,我们不需要在考试中拿不到高分的学生。
在我循规蹈矩活了将近20岁后,这或许可以解释我第一次看到王小波已及博尔赫斯小说时的震撼,我看到太宰治已及杜拉斯时的震撼,虽然我不能很好的表达出来,要知道我贫瘠的脑壳中能调用的形容词也十分有限,但我确实很想大喊:“amazing!”远离写作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目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不需要,你不需要为了刻意讲述一件事而刻意设置剧情,这让我有种奇妙的熟悉感,在很久很久以前。
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我写过一个故事,故事中包含了另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包含的故事的过去,现在,已及未来,但是我们只是知道这个故事讲述了一个包含了这个故事一切的一个故事,你可以想象成莫比乌斯环,他们从始至终只有一面,一个故事,你也可以想象成镜面衍射,故事与故事之间是层层嵌套的关系,我写出来并得意洋洋,然后即被我曾做过语文教师的母亲大肆批驳,她一字一句知道我进行了重写,重写之后的文字严格遵循起承转合的顺序,它们看起来排列整齐如鲨鱼的牙齿,精致而冰冷,整改后的文章是忒休斯之船,它每一片文字都来源于我,你也可以说它和我的关系即如火星和猎户星座上的一粒尘埃,换言之我对它全然陌生,而这却要作为我的作业被上交。
我果不其然得到了老师的表演,于是我飞快学会了写作。它是一种机械运动,设想一个事例,大部分来源于虚空和虚构,却采用纪实的手法写出,可笑的是作者和读者对这一点心照不宣,这样的文章往往能得到意料之中的高分,可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黑色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