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跃勇
黎川人习惯将米酒称为水酒,水酒又可以分为十月生和普通水酒(甲酒)两种。
时间一进入冬至,就是做十月生水酒的最佳季节,顾名思义,十月生也就是农历十月所做的水酒,这个时间做的酒,口感纯正,回味悠长。真正的十月生色泽纯正,清洌芳醇,透明中泛著淡淡的碧绿,用手试擦,有明显的粘稠感,口感好,不会辣口,更不会苦涩难咽,喝后,既不会肠胃不适,也不会有头痛欲裂的感觉。而普通水酒则不同,一年四季都可以酿造,随做随卖,由于勾兑时加入水的比例较多,存缸时间短,喝起来平淡而无味,如果酒药(酒曲)放得多了,喝起来还会头重脚轻,昏头昏脑。
我是在城郊村吴家桥长大的,从小就目睹了了立冬过后,村民们家家户户做酒的情形,村民们每年都会栽种足够的糯谷,除了做酒外,还要备下年底做灌芯米糖之用。其实,做酒的过程并不复杂,最先要浸泡糯米,将糯米淘洗干净放入清水浸泡数小时,浸泡至用手碾即碎,便可以打捞起来放入专门用来蒸饭的大木桶内(黎川话饭甑),锅里放好水,将饭甑放置在锅里就可以开始蒸了,蒸糯米饭是技术活,蒸的时间过长或过短,都会严重影响出酒的质量和数量,要做到米粒之间不粘为刚好,之后将饭甑从锅内取出,等它慢慢降温,有讲究的人家此时还会在糯米饭上洒些绿茶叶。最后的环节就是窖酒(黎川方言),窖酒也是有讲究的,过程一定要干净卫生不能沾生水和油,在拌酒曲的时候一定要等糯米饭凉透,否则热糯米饭把酒曲烫死了,要么是酸酒、要么不会出酒,最后将搅拌好的糯米饭放入事先准备好的酒缸内,往酒缸内均匀的倒上凉透的白开水,我也见过直接加入开水的,之后把糯米饭按压实,中间掏一个小洞,在糯米饭的表层再洒上一层酒曲,将厚厚的棉被或稻草包裹住酒缸,静置几天发酵,发酵时间长短则根据气温而定:气温高、发酵时间则短,气温低、发酵时间则长;经过几天的发酵,酒缸内会发出浓厚的酒香,酒液开始澄清,说明发酵基本结束。这时可以依照个人爱好,想要酒老到点,坐缸(黎川话,意指酒在缸内发酵的时间)时间就可以长些,想要酒嫩点,坐缸的时间则可以短些。最后,就是榨酒了,先把糯米酒装入特制的酒箩内进行压榨,让酒糟分离,最后进行澄清,压榨出来的酒通过沉淀后,装入口小肚大的酒坛内,包扎好坛口,做酒便算大功告成。
做酒看似容易,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出一坛好酒的,同样的材料、同样的时间,而不同的人所做出来的酒则有千差万别,有人做出来的水酒清冽甘甜、香醇可口;有人做出来的水酒苦涩发酸、甚至入口时有股异味。在我的印象中,农村多是妇女做酒,她们把平淡如水的生活酿成至醇至真的美酒,在让自己家人享受的同时也招待亲朋好友,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印象,在我看来,这水酒才充满了朴实无华的乡土气息和人情味,才能在黎川人民心中源远流长。
黎川水酒颜色清亮,味道香甜醇厚,喝上一口顿时感觉一股浓郁发酵的糯米清香沁入心田,而且糯软黏嘴,很多对黎川水酒不了解的朋友,刚开始喝的时候往往被迷惑,从而放松了对它的警惕,几杯下肚过后才知酒的后劲很足,然而,醉意便在有意无意中悄悄地光临了,首先是头脑发热,然后话也多了,嗓门也高了,此时;如果面对的是亲朋好友,你会放下一切顾忌、抛弃一切烦脑,要么捊起袖管划拳喝令、要么天南地北胡吹瞎扯,最后的结果是一些人喝得脸红耳赤;一些人喝得踉踉跄跄;一些人喝得手舞足蹈;一些人喝得鼾声如雷。也有当场不醉的,但出门一兜风,马上也就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直到次日你也记不起是怎么醉的,醉在不经意间、醉得稀里糊涂,这也正是黎川水酒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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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川水酒已深深地融入了我的生活,我爱她甘甜的口味,更爱她晕晕乎乎的飘飘若仙的感觉,平时;我最大的享受就是和家人围坐一起,温上一壶水酒,一边吃着菜,一边喝着酒,笑谈家长里短、醉看花开花落……我想,人生也如这一坛子水酒,需要经过流年的淘洗浸泡,生活的蒸煮煎熬,岁月的发酵沉淀,才能这般醇厚清香,才能这般香飘万里,回味悠长。
“朋友来了有好酒”,热情好客,淳朴善良的黎川人民将用最香甜醇厚、清洌芳醇的黎川水酒笑迎四方来客、静待八面贵宾。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二0一六年十二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