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两个姨:大姨住在城里,小姨住在乡下。我小时候和她们一起长大,所以和她们都很亲。
前段时间,我们全家去远在省城的大姨家走亲戚。大姨把我们带到一家豪华的酒店。哇!桌上嫣红翠绿,摆满了鸡鸭鱼肉,“招待”我们的档次不低呢!大姨一家如此破费,我和老公都有点不好意思,酒足饭饱之后便抢着埋单。但却被大姨给拦住了:只见大姨夫喊来服务生,提笔在帐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大姨见我们诧异,解释说:“你姨父在单位是一把手,这点小钱根本不用咱们掏!”
吃完饭,大姨给我们定了一个酒店,五星级的。住了两天,我们怎么也不好意思住了,吃住都在酒店,这消费也太高了,而且说是去走亲戚,可是连大姨家门都没进。
从大姨家回来,想着花掉的那些票子,老感觉像是欠了大姨一个人情。而且,本来想去和大姨唠唠磕,叙叙旧的,可是,在那么高档次的酒店里,我感觉好像人都被拔到空里了,要说曾经乡下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感觉好像张不开嘴。
从大姨家回来,心里老是空落落的。于是,决定去小姨家转转。
小姨家有一个杏园,此时,正是杏子成熟的季节。小姨一见我们来了,挑最好的一棵树上最饱满的杏子给我们摘了满满一大盆。杏子吃在嘴里,甜在心里。杏园里还有黄瓜,碧绿碧绿的,结满了藤。西红柿架上,一嘟噜地长满了红色的小柿子。女儿跑过去,摘一个,放到嘴里就是一口。小姨笑呵呵地说:“放心吃吧,一点农药都没打。知道你们爱吃,今年我种的可多了。”
中午,小姨杀了一只土鸡。还有鸡屁股下刚丢下的两只蛋,热乎乎的,在碗上一磕一碰,打进锅里,搅碎、再放点葱花、韭菜,一盘黄灿灿的炒鸡蛋,软嫩香鲜,吃的人满口留香。饭后,还有甜点。门口一口黝黑的大锅,里面煮着满满一锅红薯,锅盖捂得严严实实,红薯在锅里“啪啪”乱响,整个院子都飘着一股甜丝丝的香味。
我想到了在大姨家吃的那顿饭,鸡是白条鸡,白花花的放在盘子里,上面辍着绿色菜叶和红色的辣椒丝,看起来很好,但吃一口,让你不想再动第二口。鱼也不新鲜,有一股浓浓的让人不忍下咽的味道。一大桌子饭我只吃了自己面前的土豆丝,而且,吃时我还在想这个油会不会是地沟油?但是,小姨家的饭,我却狠狠吃了两碗。就连一向挑食的女儿,也吃得小肚溜圆。
晚上,小姨给我们在天庭里放了一张床,抬起头,黛青色的天幕上,小星星在眨眼睛,空气里满是植物的清香。和小姨聊天,从我小时候尿床,聊到我上大学,还有村东头的胖丫,村南的二根子,村口的那棵大白杨树……,好像把我来时的路,重新过滤了一遍。
在小姨家整整住了一周,回家时,腊肉、冬瓜、西红柿、黄瓜、杏子……一股脑的,小姨全部向车上搬,整个后备箱都塞满了,小姨父还在后面说:“咱们乡下没啥好东西,就这些自家种的,能带上的都给你们带上吧。”
回家的路上,女儿歪着脑袋问我:“妈妈,我的大姨姥和小姨姥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大姨姥是亲戚,小姨姥是亲人。”我想了想告诉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