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陆游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 唐婉
绕床弄青梅
最初读陆游的这首《钗头凤》时正逢豆蔻梢头二月花,为他的痴情,他的痛苦,他的无奈尽洒一把热泪,读罢此词,在图书馆里找到了据说是陆游前妻唐婉所合的那首《钗头凤》。心中充满了对造成他们劳燕双飞的“东风”陆母的愤恨,甚至连带地将唐婉后夫想像成脑空肠肥,沽名钓誉,家中妻妾成群尤贪恋美色的纨绔之徒,而他们都是造就陆游和唐婉不得在一起的祸首,随着年岁的增长,再重读这二首《钗头凤》心中却另有一番解读了。
唐婉与陆游青梅竹马,且是陆母的侄女,亲上加亲,本应皆大欢喜。但唐婉嫁进陆府时日越长,陆母却越来越难容她,甚至为了将她休离甚至不惜与娘家兄长成陌路,而陆母这样做,也是情非得己。
自董仲舒“独尊儒术”之后,儒家思想成为社会标榜。“百善孝为先,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陆游与唐婉结缡三载未得一男半女,且经大夫诊断为唐婉患有不孕症,这在讲究多子多福的年代婆家是最难能容忍的事件。
恶婆婆之冠难摘除
陆母此时“以手抚膺坐长叹”终难对她狠心逐离,但最后_根稻草还是令陆母使出杀手锏。陆游与唐婉婚后两人宛若伯牙与钟子期般知音相合,游玩、写诗、赏词、谈书。殊不知那个年代诗、词只是学子闲暇之时的消遣与风雅;仕途却需要专精四书五经,眼看陆游荒于学业,进阶之路无思攀越。陆母岂容于翼于重望的儿子如此下去,基于此二点,在陆母眼中唐婉己然是欲拨之而后快了,断不可留了。
陆游虽苦求,但陆母心意己坚,陆母也深知唐婉被休离,也宣告陆母与娘家关系的终结,而陆母为了儿子,为了夫家她只能断尾,虽然疼,但终会再长出来,而儿子荒于嬉且没有血脉相承是决不容许的。这样想来,陆母真的如千百年所认知的恶婆婆吗?”东风恶“将陆母置于与焦仲卿之母同等的地位,但陆游这样做恰恰违背了“子不言父母之过”的士大夫之德。
渣男自古从不缺
而令我更难以理解的是,陆游如果真如自己所表达,爱唐婉刻骨铭心又怎会将她置于别馆(别馆啊那是无名无份连妾都不屑于居住的地方),一面与唐婉在别馆私会燕好,一面又与王氏另立婚约,择日迎娶。写到这心中不禁骂道“渣男”。此时的陆游如果真的有心为二人抗争,他大可不这么快娶妻,而他却一味地委屈唐婉,成全自己和母亲。多么自私!多么冷血!而他的爱令人感到那么廉价!当陆母率众将居住在别馆内的唐婉逐离时,他又在哪里?这样向薄幸软弱的男子唐婉还会眷恋?
南宋时期被休离的女子是家门之辱,作为烫手山芋唐婉嫁给了赵士程。而赵士程本不是我脑海中臆想的形象。史料记载,赵士程与唐婉同郡且年岁相差无几,他是皇室后裔,门庭显赫,风度翩翩,虽比不上陆游的才情,却也精通诗韵,而他顶住所有的压力,与二婚且不能生育的唐婉成为眷侣,且贯彻始终一夫一妻。他的包容、他向宠爱、他的涓涓爱意也必令唐婉感之,在精心呵护下的唐婉必定是幸福的小女子。而谁又想到,一场偶遇却令一切美好戛然而止。
杀死唐婉他难逃干系
乌飞兔走,唐婉与赵士程夫妇与携家眷的陆游一别十年后在沈园相遇,唐婉亲置酒席众人同坐,我猜想席中赵士程依惯例难免对心爱的妻子精心叮护,而在陆游心里却仍旧将唐婉视为自己的女人,几杯酒下肚愤然想出《钗头凤》并题于显眼的照壁上,“红酥手,黄滕酒”,“春如旧,人空瘦”瘳瘳几句却杀人于无形。自私地陆游可曾想过此词一旦流传会将唐婉在夫家置于何地!她的二嫁身份与不孕之症本就令她在婆家举步维艰,而陆游此举更是激起千层浪令她如置火中,这是爱人吗?这是杀人啊!据说,陆游仕途失意之时,曾辗转唐婉转求赵士程帮忙,而赵士程真就尽全力相助,若赵士程不是襟怀宽广,不文人相轻,不真心爱着唐婉,又怎会举荐比自己有才华的情敌呢?而陆游却用《钗头凤》予以回馈,赠人之玫瑰,他人却将芒刺拨下一一扎来,陆游的渣男本性在此令人恨不能坐上时光穿梭机,过去痛挥其几个响亮的耳光,以解唐婉与赵士程之辱。
而那首据说是唐婉所和的《钗头凤》,却认为不是唐婉所作,在宋代女子无才便是德,而唐婉精通诗词,可见她的家世也非比寻常,这样家族的女子又怎么会在公开场合将那样一首《钗头凤》和于照壁上。窃以为若非陆游自书自和,就是陆妻王氏报复之作以毁唐婉名节。而不管如何唐婉终在这二首《钗头凤》中郁郁成疾,她并不是如坊间所传思念成疾分明是有气无法言表成疾的呀!你想啊,只是游玩于沈园偶遇无德前夫,却被他以爱为名侮辱中伤,试问她如何不神伤,如何不生气!更何况还有那首据传是她所和的《钗头凤》。人生若只如初见,唐婉与陆游只是表兄妹多好;如果唐婉第一次就嫁于赵士诚多好。可是,天不遂人,就这样郁闷成疾终撒手人寰。
陆游与妻妾生子七人,享年86岁成为活得最长的词人,他在夜来卧听风雨声心中可曾有过对唐婉的愧意,想必没有。因为事隔40年名临死的陆游依旧拿唐婉蹭热点,博美名。写了《沈园二首》。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销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若真如他所言,与唐婉魂魂相见,她定会对其唾之、弃之、厌之、拒之。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而赵士程却向我们诠释了什么是得一心人一世足矣。唐婉离去,赵士程也不过三十几岁,却坚决不再娶。弃文从武拼上战袍宁作名百夫长,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我想他是真的不想呆在那个到处有爱人印迹的家中,即使思念到极点却仍是“生死兩茫茫",家里真是太冷了。当他四十几岁战死疆场时,想必是笑着苍穹,他的婉儿来了,美目倩兮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