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想是什么时候开始问我这个问题的,我想想,那一定是在一个十分普通的夜里,他安静的躺在床上,然后平静地问我: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当时一定没有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
如今他又问我的时候,我回答了他,你就是一个优柔寡断,胆小怕事,唯利是图,心胸狭窄,毫无大志的一个平凡人,处处都是短点,没有一点长处,不过要算起来,不要脸又赖皮的本事那也可以算…我想我是看的清楚的,所以我这是准确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哪怕他就仅仅又是一个简短的“哦”字,结束对答。王想就是这样的吧,我肯定了。
王想也才20出头,却自诩是一个平凡而不平庸的人,也许是听来平凡就是伟大的哲学理论,他是伟大的,这是他的自信。20出头的年纪也就是那个样子,他自己也知道的,因为我是看的清楚的。或者说我们都是看的清楚的,但是他自欺欺人,王想这一点学的很好,我可以称他有一个优点。这样一总结,我倒是可以很好的告诉他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这也才过了没几年吧。我就已经很清楚的看清他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一定也是一个夜晚,王想总是在夜里脑袋比较活络,想的比较多,问题也就比较多,与我交流自然也多,白天倒是不怎么多说话,依他所想,要做一个沉默的聪明人。我只希望如此。那个夜晚,王想和我一定都不明白他是怎么样的。于是,王想在他脑子比较灵活的夜晚,使劲的想了他这一生。我也跟着看了,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各个时期的记忆了,平凡普通。但是这应该就是我了解他的开始。
王想的小时候是也只能从照片开始的,王想没有婴儿时的照片,只有看着像一两岁时候的样子却是站在坟头上呆呆的看着前方,妈妈在旁边看着他,这是一张。还有的就是和哥哥在长满菜籽花的田间的合照,还有就没有了。能记到最小的事也就只有和妈妈一起睡觉时候还要喝着奶的时候,然后就是各种哭的场面,也分不清是什么时候了,王想的小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在尽力的回顾的时候,也就只能随着脑海无意蹦出来的回忆而回顾。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最后到大学,在他回顾起来,生命的三分之一仅仅过去不到半个小时。王想的感受却很遥远,很漫长。王想像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在那仅剩的岁月中,坐着微微晃动的摇椅上,随着那摆动的频率,回忆着自己的一辈子。在王想的床铺上有多少个夜晚,他在问自己这样的问题。王想没有数过,我也没数过。
对于王想而言,他是夜里的神,而白天,他只是一个孩子。
毕业了的王想也要开始准备工作了。但在开始时候他就面临了许多。一方面家里人希望他学习编程,在那个时候好的程序员可以拿到一份很可观的收入,家里人也是这样期待认为的,并且已经帮王想安排准备好了一切。另一方面王想跟我说其实他不想去做程序员,他想去另一个地方。他并不想去和家里人在一起,做着没日没夜的敲字生活,他对我说他是孤独的王者,孤独就是简单的一个人,而王者就是独自面向自己要选择的新生活。王想在临毕业结束前偷偷告诉我,其实他还有个私心,他女朋友的事。
在和家里人的不断沟通交流中,王想占得了先机。他要去追索一个孤独的王者之路。
在启程上路向一个地方的过程中,王想对我说,他充满了期待,但他也想好了结果。王想要面临一个未知的世界和未来,他为自己都已经做好了打算,但是他在心里小声告诉自己,没事的,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时候,我听见了。
王想像蹒跚学步的孩子,给自己打足了底气,颤巍巍的上路了。
王想的第一份工作是在连锁餐饮店里。每天早晨六点多就起来了,迷糊着眼顾不得吃就得要去上班了。每次上班的路上,王想都痴痴的看着,他偶会告诉我,真特么累。王想每天忙碌的样子,我是知道的,王想内心里的想法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暗自打算辞职离去的时候我并不知晓,但我觉得非常正常。王想在工作一个月后,就这样离开了他的第一份工作。他找到了孤独,但没找到如何成为王者。在穿过拥挤的人群时看到的每一个人眼里,在王想自己的眼里,他看到了他内心的孤傲。
孤傲的人不会成为王者。王想没有明白,我也没我告诉过他,因为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他的孤傲一直在他的眼里,占据了全部瞳孔。
王想轻松了。他多么轻松的就选择了离去,又多么轻松的面对未来。他高傲的哼着小曲,在夜晚离去,他享受着街道上的人流攒动带来微风,看着在霓虹灯下的没有一丝星光的夜空,他忍不住的继续前进,他无所畏惧。但我看见了,在他看向夜空的一瞬间,他的眼里有一颗星星在闪耀,在五彩的霓虹灯下,它显得那样微弱而又耀眼。王想自由着,在那一刻。
王想告诉我这段时间以来,他充实的享受着疲劳。王想做的很有样子,礼貌,客气,点头致谢,一举一动都尽量保持着文明和素质。他让自己规范而收约束,他努力保持着应有的样子,他做的很好,我想对王想讲。
王想是个不一样的人,而又坚信这个世界上仍然与他一样的人。
王想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起点,像是最初的样子,又像是最后的面貌。这么一段时间里,他应该明白了。他明白了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不,他应该是真正明白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觉得好像并不重要。王想已经是个正正经经的人了。
王想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他跟周围的人一模一样。
谈谈王想18岁的时光吧。
那个时候的王想做了什么事。我向他问起来,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提。他摆了摆头,斜向下低头45度,微微叹出一口气,短睫毛盖不住他眼眸里的忧郁,零碎的刘海也遮不住他灵魂里的愁绪。他就差叼着一支烟了。那支烟还一定是随着王想的回忆在手中慢慢燃尽。
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