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我的学生当中,我很少去过分关注那些特别优秀的孩子,因为,优秀的孩子自然会得到更多人的聚焦,他们不缺少关注。
我会把更多精力放在别人眼里的「坏孩子」身上。一方面,是出于老师的责任,另一方面,是出于母性的本能。
特别是那些因为疏于管教而在行为习惯和成绩上处于劣势的孩子。在他们身上,我往往倾注了更多的耐心和爱。
虽然我常常被气得我恨不得揍他们一顿,但即便如此,在我眼里,他们仍然是可爱的。
很多时候,下课走出校门,我都会为自己还活着感到庆幸,然后对自己说:明天不管了,爱咋滴咋滴,小命要紧。
可是到了明天,我就把昨天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
我问自己,如果他们是我的孩子,我会怎么做?
2
曾经教过一个学生,叫他小林吧。
一个学期过去,小林的爸妈从没出现过,每天接送他上下学的,一直是司机和保姆。
更令人心疼的是,小林一年四季都是一身短衣短裤的学生装。
夏天倒没什么,可是,香港的冬天是多么湿冷,而且室内比室外还冷,没待过的人真的无法想象。
寒冷的冬天,在众多穿着厚长外套、脖子上围着大围巾的学生当中,穿着短衣短裤的小林,显得特别突兀和单薄。
他每天都流着鼻涕。
我问他:小林,你为什么不穿外套?
他笑嘻嘻地说:不喜欢。
我把他的手拉过来,摸了摸,冰冷冰冷的。
放学的时候,我找来了她的保姆:为什么不给小林穿外套?
那个梳着一条大辫子的印尼女孩一脸苦笑着说:外套在书包里,他不肯穿啊!
第二天,我把小林叫了过来:小林,天气这么冷,妈妈没有让你穿外套吗?
他底下头,看着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足球,说:妈妈?我都见不着她!
那一刻,我突然鼻子发酸。
我打开他的书包,把毛衣拿出来,对他说:小林,穿上它吧,穿着暖和。
他摇着头,一边跑,一边说:不穿,不穿!
我跑过去,拉住他:好,不穿。披在肩膀上,好吗?听高老师的话。
他不情愿地走近我,让我帮他把毛衣披上,两个袖子在胸前打了个结。
那天,一直到下课前,他的毛衣都披在肩膀上。
放学后,我把他叫到跟前:小林,今天觉得暖和吗?
他笑了笑,没说话。
我拉过他的手,摸了摸,没那么冰冷了。
小林,如果明天你也能像今天这样,把外套披在肩膀上,老师就送一整套的《数码西游》给你。我说。
真的吗?
真的。
那天下了班,我第一时间去了商务印书馆。
第二天,他肩膀上是披着毛衣来的,一整天他的手都是暖的。
放学前,他拿到了那套《数码西游》——他每天课前和课后都和同学抢着看的漫画书。
一年过去,他心满意足离开的背影,一直清晰刻在我脑海里。
那以后的几天里,他的毛衣每天都披在肩膀上。
从第二个星期开始,他的毛衣每天都穿在了身上。
那个冬天,他的手都是暖的。
3
曾经读过一首让我泪眼朦胧的小诗——《挑妈妈》,是一个三年级小学生写的:
你问我出生前在做什么
我答
我在天上挑妈妈
看见你了
觉得你特别好
想做你的孩子
又觉得自己可能没那个运气
没想到
第二天,我已经在你的肚子里了
日本妇产科医生池川明,对年龄平均4岁的1,620名幼儿,进行的一次调查显示,33%的幼儿有胎内记忆,另外有21%还保留着诞生过程的记忆。他根据这些研究结果完成了著作《在云彩上看到妈妈时》和《妈妈,我是为你而来的》。
池川明表示,很多孩子都说,他们出生之前在柔软的云彩上面,与天使和仙子们一起生活,并在全世界找寻他们最喜欢的人世间的妈妈。
他问一个2岁的小女孩,在妈妈肚子里她看到了什么,她双手抱着膝盖蹲着说:好像坐在浴缸里。
一个小男孩说,妈妈的肚子里面很黑,但很暖和。
有一天,有人告诉他说,可以出去了,他就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本来想第一时间看到妈妈,可是却被放进一个玻璃盒子里。
有个妈妈在怀胎7个月时,她即将去世的父亲,给未出生的外孙取了个名字。
孩子长到2、3岁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手指着外公的遗照,对妈妈说,我的名字就是这位爷爷给取的吧!
还有一个孩子说,在自己出生前,已安排好将来弟弟的人选。
他说,在云彩上排队的时候,弟弟排在他后面。
每个孩子都是天使,他们趴在云朵上,认认真真地挑选妈妈。
他们挑中了你,然后丢掉天上无数的珍宝,像个小乞丐一样,来到你身边。因为喜欢你而选中你做妈妈,其实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要全心全意地爱你。
4
没有一个孩子不需要一件毛衣,没有一个孩子不希望能在冬天里穿得暖和一点,正如,没有一个孩子不渴望得到妈妈的爱和关怀。
一个习惯了冰冷的孩子,在他心里,或许冰冷就代表了整个世界。正如,一个缺少关注和关怀的孩子,他会认为,他只配拥有冷漠和疏忽。
一个在爱里生长和浸润的孩子,他的眼睛里都是温暖。他回馈给别人的,也一定是爱和温暖。
我没有权利去责怪那些在孩子成长过程中,常常缺席的妈妈,因为每个妈妈都有她的身不由己。
但我还是希望,我的这个小故事能给每一位妈妈,特别是年轻的妈妈带去一点启示和思考。让每一位妈妈在陪伴孩子成长的路上,能少一点遗憾。
5
这世上所有的爱,都是以聚合为最终目的。只有一种爱,是以分离为目的。那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
一个生命,依托我们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们没办法护他们一世的周全。但是,我们可以送他们一副盔甲。当有一天,我们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也好了无牵挂。
最好的盔甲,就是给他们足够的温暖和关怀,教他们学会爱。
好好爱孩子,特别是在他们很小的时候。
因为,我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来生,即便有,他们也不一定会再做我们的孩子。
所以,请珍惜那个,因你而来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