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川先生讳李,山东泰安人也,常自号梓川,不提名,又少与人交,积年,竟自忘,故世称梓川先生。
先生性孤,气傲,不喜事,鲜与人交,倾情山水,乐自然,常兀自言语林间,经久不反,与人约游,友人至,不见先生,怪之,及半日,先生至,问其故,答曰,路遇一鸟,甚喜,鸟去不舍,乃逐,不觉半日。先生之怪,大致与此。
先生少时,适学会,周人皆乐,各出己见,或嬉,或叫,或嘶喊,熙攘之声不绝于耳,唯先生隔坐于诸人,捧书自读,不出一言,友人异,问之:“何不参而享其乐,而兀自独座,不与世融?”先生对曰:“世之无趣,喧闹至最,况吾难与人处,至于出谋划策,实无兴致,所谓学会,大抵嬉戏玩闹,实非吾志所向,不欲会,勿强求。”友人甚异之,不言,久之渐疏,后竟无音讯。
及束发,遇一女,窈窕绰约,亭亭玉立,精怪可爱,谈吐举止,奇于别女,少时,先生常自叹:“只望得一知己,常伴于旁,此生足矣。”既相识,先生甚乐,终日相伴,形影不离,与友人叹曰:“吾本道人世决无所谓爱恋,今遇之,实吾愧,盼只共度此生,不离弃也。”先生与女共处时,顺女之意,与人交,渐入世,谈笑风生,其变甚大,人皆戏曰:“道人返俗也!”
明年,先生与女将国试,先生虽心高,不乐与人交,然欲显于世,况男儿壮志,立业为重,乃扣指冬雪下约:“今共潜心研学,及登科,乃复往,勿念勿忘!”遂相离,不言不往,潜心修学。
五月,突闻女与人交好,先生惊,弃书奔往,得女复曰:“时过境迁,于君早无意,今与人合,望勿恋。”言毕,径自远去,留先生孤驻楼旁,不知所从。归家,号哭数日,抑郁寡欢,心念俱灰,竟半癫,不与人往如前,至于国试落第,亦无怪焉。
女去后,先生誓曰:“今生难爱一人若此,今心冷意迷,难再起意,不遇女如此,不复娶焉!”
同年九月,先生至长春,所识泛泛,鲜友,常于夜晚横卧草地,自言“知己天下少,何妄求得一”云云。不与人言,兀自向天远望,与星与月,自言甚欢,是谓神交。
先生性怪,终不欲改,人道其不自知,数怨之,劝与人交而参事。至一日,怒曰:“吾知吾之气性远胜于彼,何日日叨扰碎念,蚊蝇之烦比君言,远下之!”先生平素安和,不与人争,无论谩骂,今至于以蚊蝇比之,先生之怒,可见一斑。
日久,人皆知先生性怪气傲,行事偏僻,处事洋洋,散漫随性,俞鲜欲往,先生知,笑而不语,摇头叹焉:“噫!世之于我,难懂也,无所企盼,罢也罢也!”
先生不与人往,去游山玩水之际,闲时既拾书自读,常不自拔,晨时开卷,合书至半夜之次,难以记也。先生好古,尤以诸子文集为甚,诸子所做文集经书尽皆扫遍,常合书叹曰:“假予生古时,中试及第,后弃官归隐,逍遥遗世,传以视名利为粪土,岂不快哉!”先生乐文,诗词歌赋,小说散文,不胜数,然其生性散漫,所做之物,于一纸,一书,兴起竟题于桌,故其实数,难以记也。
先生所乐之文,莫过庄周之《逍遥游》,缘其适先生之脾性,所谓“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斯已矣。”先生以此自警,故于人之言评,从不以为意也。
至于先生之所求,又如其曰“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也。”心怀所向,自在逍遥,先生以此为逐,积年累月,究竟得道彻悟,不知也。
评曰:“先生生于凡世,无兵马战乱,无思潮涌动,所以无从,又性孤傲,不与人交,故鲜有人知之,亦无名,然其言谈举止,文章歌赋,颇有古风,加心适逍遥,追逐自得,纵情山林,隐于闹市,得一平心,非人皆可为,此实可贵,其心思情意,亦仅于其诗文窥的星点,故如人之所言,处事为人,不为先生所长,然诗词文赋,道解见识,心境求逐,远胜于世,既如先生自嘲‘待吾去之时,予己谥号‘逍遥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