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晚20:25,姥姥走了。爸爸告诉我时,我正在收拾房间,准备做完家务让儿子早点睡,因为第二天的围棋比赛。在房间里穿梭,取晾晒的衣服叠起来放进衣柜,路过客厅沙发,忽然坐下来,怔怔看着爸爸发来的微信,眼睛就模糊了。恍然之间,姥姥就那么微微歪着头,看着我笑,无比慈祥。儿子跑过来,捧着我的脸问“妈妈你怎么哭了”,把头埋在儿子的肩膀上,轻声告诉他“太姥姥走了”,儿子抱着我喃喃道“我已经开始想太姥姥了”。我可以忍住哭声,可是却无法停下涌出的泪水。就像,二十七那天,留下老公和孩子继续奋战在赛场,傍晚六点上高速回老家,告诉自己,不能哭,眼睛会模糊,会看不到前方的路。我没有哭姥姥,没有放声大哭,没有喊她,没有跟她说话,没有告诉她我有多不舍得。
姥姥躺在那里,小小的脸庞睡得安详,像婴儿一样。这位93岁的老人,尽管在人生最应该绽放的岁月里,失去爱人,可她一生祥和,宁静的陪伴着自己的子女和晚辈,对我们而言,这是多么难得的幸福。而今,姥姥走了,跟爱人重聚,会见到她五岁便夭折的第一个孩子,这长长的一生,得有多想念才会在病重的时候念叨那个聪明伶俐的小男孩,怕不给他吃饱饭,怕被子盖的太严实捂着他,会说这个小胖孩多可爱,就坐在她的床边陪着她。这是幻想吗?当然不是,她只是知道,这一辈子的念念不忘终于有了希望,她最心疼的孩子在最后的日子来陪她一起度过,她们终于团聚了。在姥姥葬礼上才知道的事情,让我明白了她的心碎,她的牵挂。如果不是在已经做了母亲的年纪,或许我永远都不会懂。姥姥长眠的地方,就在村头马路的南面,视野开阔,几十年过去了,变化并不大,真好,一切都是姥姥熟悉的样子。柔柔的麦苗在立春后的大风天挺着股韧劲儿,似乎什么都无法压制它强劲的生命。阳光很好,哪怕最后一刻,老人家给我们的都是温暖。
老宝贝,我没有哭您,您会怪我吗?不会的是吧,当我一个人深夜无眠,抱着您的照片落泪时,您在对我慈祥的笑。可是,我竟然有些怪您,那么多夜深人静追剧的日子,咱俩抽着烟,您却从未讲过您的心碎,没有给我一个抱着你陪您心碎的机会。这样一讲,是不是扯平了?嗯,扯平了。
嗯,陪您抽支烟,姥姥,真的是,很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