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佬,即是我的叔叔,今年六十又二了。清瘦的个子,半谢顶的头,看上去像七十岁的人。他从40多岁起就像一个小老头了,那时至今他就和现在一样剃光了头。
春节初一回老家去给小佬拜年,没见他,说他打工去了。我十分惊讶,小佬会打工吗?到哪里打工去啦呢?深圳,建筑工地。我茫然了。60多的小老头了,大字又不识几个,竟然会到改革开放的最前沿。
过罢正月,一次在半路碰上了小佬,他正骑一辆自行车匆匆赶路。看见我急忙下车。我忙问他几时回来,打工怎样,现在干嘛去。原来小佬南方去了6个月,在工地上挣了几千块钱,刚回来,又急着去工地帮工去。
我拉着小佬的手,那是一双结满老茧的手,风霜和岁月已将这双手折磨的布满了血口。小佬语言木讷着向我问长问短。我说小佬你忙去吧,别影响了你帮工。小佬骑上自行车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目送了很远,那双手印在我的心里,久久抹不去。
他使我想起了鲁迅笔下的闰土,终日为生计奔波而显得麻木,一个终生勤劳不知享受的人。
思绪又回到我的儿时,小时候常常吃不饱肚子,饥饿让我无力抬起头来,能吃上一个馒头简直就是奢望。那时小佬正年轻,还没成家。大队有一打井班,人工打井,就是十几个劳力下苦力轮流推动一个像碾盘一样的东西,将钻头钻入地下,遇到岩石还要喊着号子。打井班的伙食要好多了,最起码能吃饱,馒头是玉米面蒸的,很虚,很大,很香。小佬就是吃着那样的馍,干着那样的活。
北方的冬季是很冷的,打井班的人们顶着寒风,缠着腰带,推着绞车,泥浆溅得一身一脸,可他们很快乐。因为有玉米馒头能填饱肚子。野外的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刀割一般。我和伙伴们去看打井,感觉很新奇。中午开饭了,小伙伴们不愿离去,眼巴巴地看着那金黄的馒头,垂涎欲滴。
小佬将他的那一份馒头悄悄地塞在我的怀里,我抱住小佬攥着馒头的手,感觉很温暖。那双手长满了茧子,布满了血口。那馒头,那双手深深印在我的心里,直到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