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些久远到模糊的时光,小树林,光石板,还有那些无字天书。
那年里的人儿,美好得一塌糊涂。
我信那些古人所谓三岁识字,天资聪颖的孩儿,也信那些因为贫穷而更加勤奋的孩儿,因为在那些久远的时光里,我也曾如此。
幼年的小女孩,受宠,全家宠,骄傲而又自信,街坊邻居都识得,老师同学眼里的榜样,也同样是真的优秀。
我记得,幼儿时期,好学,凡是新的事物,必定会学习,日日缠着外公给自己出题背书,而后被夸奖,那种满足感,许是我这一生都在追求的东西。
而后,离开小镇,回到山间村里,那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开始被磨平,只剩下农家孩子该有的小心谨慎,但也有过一些简单的快乐。
农村里的小孩子不多,一般也没聚在一起,因为山间,孩子聚在一起毕竟是不安全的。
那年的我,像个跟屁虫,紧紧的跟着哥哥。
我们在山坡里抓蛐蛐,学着古人用狗尾巴草斗蛐蛐,夜里把它关在铁皮文具盒里,伴着咕咕咕的声儿入梦。
爷爷奶奶去远一点的农田时,会捎上俩小孩,留在家中也不一定安全,还是应该放在眼皮底下。
那片山头,有个小树林,有道门,两棵树的枝桠藤蔓在不经意间缠绕,形成一道拱门,秋日落叶时分,是最为雅致的。
田地旁的山坡,有道石板,不算光滑,却也满足了幼时对滑梯的向往。
而与我而言,在那些最朴实的光阴里,我对知识对书,充满向往。
爷爷奶奶是地地道道大山深处的农人,少有文化,也没有对文化知识的重视。
我记得,就在那片山头里,有许多松散的脆石,轻轻一捏就会碎,而很多石头,方方正正的,形成了书本的模样。
当被放到山间自己玩时,我和哥哥曾在那块田地里,专心致志的找“书”,我们掰开那些石头,中间总是会有深色的图形,我们想象着这本书里藏着小狗,那本书里有着小猫,那是久远记忆里的快乐。
稍稍年长些,搬到了镇上,新买的房子是镇上曾经的老师家,书倒是没留下多少,本子却不少,家里是真的,没什么书。
我记着,学校里发的所有书,无论有用与否,我都是看过的,打发时间于我而言,最好的方法是看书。
那年里,我不喜欢看电视,家里的电视由哥哥霸占着,我更喜欢看书,总是在家里没人时,我一个人趴在桌前,认真而又仔细。
我那时真的对书及其向往,我翻阅过家中的厚厚的族谱,将那些历史和先辈,细细读来,甚至还能转述一个个有趣的故事。
爷爷是地地道道的农人,不识几个字,但会看老黄历,他总是花个三两块买本老黄历,一坐一下午,我对那书充满好奇。
每本爷爷读完的老黄历,我都细细看过,关于解梦,关于农历,关于生肖,都深深吸引我。
后来大表哥来我家时,曾给哥哥买过一本作文书,哥哥不屑,我却如获至宝,那本作文书里,有我儿时写作文的所有技巧。
那些久远的记忆深处,是再也找不回来的认真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