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遇的人会再相遇。青春年少的我们爱得炽烈而忧伤,执着而绝望,纵使千万般努力也无法抵达心中那片静谧的森林,无论怎样的真理,都无法排遣郁结于心的茫茫悲凉。村上春树的文字总有着这样的魔力,忽隐忽现,朦胧模糊,令所有人都陷入那种平和哀伤、茫然惆怅的氛围里,深深无法自拔……
《挪威的森林》是一部青春恋爱小说,据说村上春树的创作灵感来源于披头士乐队的《Norwegian wood》。高中时代“我”,也就是小说的主人公渡边,经常和要好的朋友木月,以及木月的的恋人直子一起玩,一旦木月离开,我和直子便相对无言,坐立不安。后来木月自杀了,我无法确定自己在周围世界中的位置,于是来到东京,对任何事物都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不管怎样努力忘却,记忆恍如一团薄雾,缓缓展现出清楚的轮廓。
一年之后,在某个阳光温暖的周日午后,“我”与直子相遇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子的眼睛晶莹澄澈,令人怦然心动。直子在前边快步走着,我在后面追赶跟着她。直子说她总是表达不好想说的话,就像身体被分成两个,围着中间的粗柱子一圈一圈追个没完。
后来我们每周都见面,没完没了地走,专心致志地大走特走,绝口不提过去,彼此一点点依顺。秋天冷风吹过,直子紧贴着我瑟瑟发抖,而我知道她所渴望的是木月的臂膀,木月的体温,并非是我的。
直子20岁的生日是个下雨天,我们吃完饭边听音乐边喝葡萄酒,说着说着她的眼里涌出泪水,号啕大哭起来。我搂着她,她不出声地抽泣着。这天夜里,我同直子睡了,柔和的雨夜里,我缓缓脱去她的衣服,赤身裸体抱在一起,互相抚摸着身体,吻着她,她的下部温暖湿润,当我进去的时候,她却很痛,我没想到木月和直子从没睡过。而后,直子痛苦地呻吟啜泣,凄楚悲凉。
过了一个星期,直子已经搬走了,我给她写的长信没有回应,觉得心里失落了什么,只剩下纯粹的空壳。7月初接到直子的短信,她在京都的疗养院修养。这封信我读了几百遍,那种莫可名状的悲哀,既不能排遣于外,也不能深藏于内。
在一家小饭店,一个戴着太阳镜,穿着白布连衣裙的短发女孩想我打招呼,她叫绿子,全身迸发着生机活力,眸子快活地转动,或笑或怒。
绿子问我怎么不吸烟,我说“6月份戒了。”“干嘛要戒?”我说,“太麻烦了。譬如说半夜断烟时那个难受的滋味吧,等等。所以戒了。我不情愿被某种东西束缚住。”
绿子说她被怎么被爱过,总是感到饥渴,真想拼着劲儿得到一次爱,哪怕仅仅一次也好。追求的是十二分完美无缺的东西。
“我看看绿子的眼睛,绿子也看看我的眼睛。我搂过她的肩,吻住她的嘴。绿子只是肩头稍微抖动一下,旋即软绵绵地闭上眼睛。约有五六秒,我们悄无声息地对着嘴唇。初秋的阳光把她的眼睫毛投影在脸颊上,看上去微微发颤。 ”
我去京都疗养院去找直子,一位竖梳着短发的中年女子替直子来接我,虽然她的脸上有很多皱纹却不显得苍老,反倒有一种超越年龄的青春气息。她是玲子老师。
直子取下蝶形发卡,在手中摆弄着说,她和木月君尝试了很多回就是不行,不成功。至于为什么不行,她一点也弄不清。一点也不湿润,根本打不开,又干又痛。可是她又那么真心实意爱着木月,以致木月死了以后她都不知道怎么同别人交往,甚至不知道究竟怎样才算爱上一个人。
睁眼醒来,恍然置身梦境,月光辉映下,“当七个小小的白扣全部解完后,直子像昆虫蜕皮一样把睡衣从腰间一滑退下,全身赤裸裸的,睡衣下面什么也没穿。她身上唯一有的,就是那个蝶形发卡。脱掉睡衣后,直子仍然双膝跪地,看着我。沐浴着柔和月光的直子身体,宛似刚刚降生不久的崭新肉体,柔光熠熠,令人不胜怜爱。每当她稍微动下身子——实在是瞬间微动——月光投射的部位便微妙地滑行开来,遍布身体的阴影亦随之变形。浑圆鼓起的乳房,小小的乳头,小坑般的肚脐,构成腰骨和阴毛的粗粒子的阴影,这些都恰似静静湖面上荡漾开来的水纹一样改变着形状。 ”
直子死了以后,我收拾好行囊漂泊流浪,在辗转反侧的不眠之夜,想起直子的种种,记忆汹涌而来,想起那片草地的风光,草的芬芳、风的清爽、山的曲线,想起直子清澈深邃的眼睛,夜里浸湿我衬衣的泪水。
直子的死使我明白:“无论谙熟怎样的真理,也无以解除所爱之人的死带来的悲哀。无论怎样的哲理,怎样的真诚,怎样的坚韧,怎样的柔情,也无以排遣这种悲哀。我们惟一能做到的,就是从这片悲哀中挣脱出来,并从中领悟某种哲理。”
我给绿子打去电话,告诉她想见她想同她说话,除了她别无他求,两个人从头开始。绿子在电话另一头默然不语,良久,用沉静的声音开口道:“你在现在哪里?”我现在在哪里?这里究竟是哪里?不断呼唤着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