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蝶是我本家户族三叔家的大儿阿斗的媳妇,我们习惯上叫她“傻蝶“,一次我回老家参加二叔家孙子满月酒宴见到了她。她有四十多岁,老实巴脚,以前不爱说话,现在索性不说话,连个哑巴也不如。她不比划,也不哇哇,眼睛也不看人,胆怯兮兮地搭拉着眼帘,没有生气,让人看着瘆得慌!
二叔和二婶杀个大西瓜,大家吃完了。二婶说:”傻蝶,把瓜皮都扔到门口垃圾桶里,小心别掉地上了。”傻蝶便手撮一大捧切得不规则的瓜皮,她觉得撮不完,二叔瞪了她一眼。她终于张大十指撮完了,刚走两步,掉了一块,二婶又恨恨地瞪她,恨不得掂起杀瓜的刀杀了她这笨脑壳!
傻蝶扔了瓜皮,三婶说:”傻蝶,你把吃剩的饭菜,收拾收拾,盛到盆里端回去吧,够你吃十天半月的。”傻蝶就去找盆,把桌上剩下的肉菜蔬菜统统都倒在盆里。一会儿就收拾了两大盆。
三叔走过来说:”南地的玉米该掰了,让傻蝶赶紧下地干活吧,人老了,我的腰也不能下地了,阿斗不在家,就只能靠傻蝶一个人干啦。”傻蝶明明听见了,可一句话也不说。 扭头找了一叠编织袋,推上电动三轮车就下地了。
我们大家在一起拉家常说闲话,不知不觉到了下午,正准备离开,阿斗从县城回来了。他穿着洁白的衬衣,笔直的西裤,黑亮的皮鞋,一幅下乡干部的样子。大家都夸阿斗有出息,在给县里领导开车。阿斗豪爽地跟大家谈领导的趣事。我们正准备走,傻蝶回来了。
她一个人把一车玉米卸下来,阿斗根本不搭理她,她也不跟阿斗说话,表情木然地干着自己的活。阿斗送我们出了门,我们没走几步,就听见阿斗大声训斥傻蝶,”你看看你也不长点眼色,玉米谁让你卸了。万一夜里下雨怎么办?装到车上去!用塑料布盖好!你没看见天阴了吗?”
我抬头看了看天,天上确实有几片云。
我忽然可怜起傻蝶来了,傻蝶不傻,你是太善啦。人善被人欺呀!被别人欺可以反抗,可被自己家人欺,你只能傻掉了。
一路上我都在想,傻蝶被人当奴隶一样使唤,当狗一样养,活着对她来说,岂不是一只蝴蝶做了一场梦?就不长脑子想一下嘛,如果没有脑子,别人说你傻,也没有亏说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