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搬进新家后，总对着户型图琢磨：“床不能对门，阳台得留三分空。”曾经凡事讲“人定胜天”的老人，如今却会为绿植摆放请教风水先生。这让我读懂了岁月赋予的另一种通透。
人到晚年信命，是对人生的回溯性注解。祖父总说，年轻时以为努力就能掌控一切，可下岗潮的冲击、老伴猝然离世的意外，诸多起落终难用“努力”解释。将这些偶然串联成“命运的安排”，不是消极认命，而是给漫长人生一个温和的总结。那些风水讲究亦是如此，床的朝向、家具的布局，实则是老人对居住环境的掌控欲，在身体机能衰退时，用这种方式维系内心的秩序感。
这更是一种情感的寄托。祖父在阳台摆上母亲生前种的茉莉，说“花香能引好气”，与其说信风水，不如说借传统仪式安放思念。他给孙辈算生辰八字，嘴上说“合不合命里注定”，转头却悄悄备齐了见面礼。那些看似迷信的举动，藏着对家人最朴素的牵挂。
年轻人常以“科学”否定这些信仰，却忘了命运观本是老人的心理铠甲。它将未知的恐惧转化为“自有安排”的笃定，把无力感化作“顺应天道”的释然。如今我不再反驳祖父，会帮他调整花盆位置，听他讲“风水里的学问”。
岁月教会老人与世界和解，信风水、信命，不过是他们在生命黄昏，为生活寻得的一份安稳注脚，一份对过往的温柔接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