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局内人”和“局外人”问题引出的思考
问题之发生
所谓“局内人”与“局外人”,辨识的标准,应当是看研究者与研究对象 (此处尤指某种音乐文化) 二者所处之人文系统的关系 : 研究者与研究对象同属于一个人文“圈子”,那么,这个研究者就是所谓“局内人”: 如果研究者与研究对象所属的人文“圈子”不同,那么,这个研究者就是“局外人”了。
“局内人”对于自身所处人文圈子中的人文现象,总是最能够受之入微,知之最多,因而其观察结果也总是很有“权威性”的 。但也存在某种“先天”局限:由于观察者与被观察的特定事象处于同一人文圈子之中,两者的关系太“近”,产生盲点。同时,出于同样的原因,观察者往在容易更多地看到事物的细部,而较难看到事物的总体,此之谓“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另外,观察者之对于被观察之事象的许多方面因见得太多而变得“麻木”,此之谓“熟视无睹”。“文化自我中心”的观念和心理很自然地就会在这样的观察者心头油然升起。
“局外人”所携带的文化好比是一副“有色眼镜”,必定会在某种程度上妨碍其做到象被观察的事物所根植的那个人文系统中的人那样去体察这一事物。这就是通常所说的“旁观者清”。
“局内人”与“局外人”的“文化隔膜”:一种由个人和人群的行为方式、“文化性”心理的准备、价值的判断与取向,以及有“文化意义”之“符号化”的过程、符号系统的结构与选择,以及各符号系统之间的对应、转换与联结等复杂关系综合构成的“文化差异”。
问题之意义
首先,从“局内”与“局外”观察同一事象,其结果可能会有差异。但这种观念的建立,也可在相当程度上防止一 个观察者看问题时的主观性和偏面性,防止某种“(文化)中心”意识的盲目扩张。
其二,这种讨论也将有助于我们在“局内”与“局外”之间找到一个适度的“平衡支点”,同时,也有助于提高学者的方法论修养。
作者认为:这两种看法都是在脱离研究者(观察者)操作实际的情况下作纯理论和纯思辨讨 论时有意、无意地把问题推向了极端,都是不恰当的。对于上述“绝对”论者,所谓“局内”与“局外”,在联系到特定对象时,常常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和处于不断地变换之中的,彼此差异和隔膜的程度与方面通常也不平衡。这就是说,“局内”与“局外”的关系,实际上是相对的,不断变动着的。
其三,“局内”与“局外”的关系问题,还 有助于我们揭示民族音乐学的本质,弄清它与所谓“正统”音乐学的根本区别。民族音乐学之与“正统”“音乐学”的主要区别似乎就在于:前者把音乐视为 一种“文化”,并特别地住重于它与它所根植的文化之关系的研究;而后者则把音乐仅看作是一种“艺术”,并仪注重于研究音乐本身。惟独民族音乐学,因其有靠研究异国音乐起家的资历,之后又有不少“局内人”的参与,这就正好造就了这门学问必须要在“局内”和“局外”之间不断求取某种平衡的特殊品格。
“融入”与“跳出”的体验和技巧
所谓“融入”和“跳出”,是指兼具从“局内”与“局外”两个角度对一种(音乐)文化进行观察的技巧 。对“局内人”来说,它既要从“内文化”的角度观察自己的研究对象,又要能“有意识”“跳出”自己的文化圈子来“反视”自己对象的能力;而对“局外人来说,它则是一种既要从“外文化”的角度观察研究对象,又要能“有意识”“融入”研究对象所根植的文化之中,象该文化中人那样去观察研究对象的能力。要把这种“融入”和“跳出”的境界修炼到“出神入化”,“驾驭自如”的程度,需要相当高的“悟性”。如果一个“局内人”能在自己的研究中虽侧重于“内视”,又能做到有一定程度的“反视”或者反过来,一个“局外人”,其观察虽偏重于“外视”,但又能做 到一定程度的“内观”,这就很了不起了。
“触入”的体验和技巧
bi一musioailyt就“融入”而言,胡德提倡的“双重乐感”应当说就是一种很重要的技巧。作者认为 , 最先决的是“现场作业”。
从以在实际情况来看,人们之所以重视“现场作业”,通常是为了获得研究的“基料”,特别是所谓“第一手资料”。其实, “现场作业”的特别宝贵之处还在于“现场所提供的、让我 们获得第一手“感觉”的机会和条件:身临其境,象该文化的人那样去“感觉”,实在是“融入”一种异文化所必不可少的前题。作为“技巧”,与Bl一MUSICALITY同等重要的,是迅速“进入”一种语言的能力。语言 , 是“人文化”过程中头等重要的“格式”系统。所谓“进入” 一种语言的能力即:对一种陌生文化的语言作“说文解字”式的语义学研究和分析的能力。
“跳出” 的体脸和技巧
至于“跳出”,最基本、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比较”,通过“比较”来建立“超我意识”。这种“超我意识”应当不断修炼,不断进取,使之尽量地博大精深。
“比较”有两点至为重要:一、对于拿来作比较的“参照系”一定要有尽可能深的了解。 二、 也还是“语词”问题:务必十分重视概念和术语的作用;千万不要把源出于一种音乐文化所使用的语词和概念,特别是巳被严格界定和巳有充分约定俗成之用法的“术语”作为比较之双方“通用的”词语和概念。
作者认为:作为一个学科的“群体”,无论是什么人,无论是过去或现在,无论是从单纯“局内人”的角度,还是从单纯“局外人”的角度,所作的一切观察,只要在研究者来说是“真实”和“可靠”的,就一定都是非常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