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墨杨
图画/网络
每一个家都有一个漂泊在外的孩子。那个孩子总会在落寞时,夜深人静时,年老时想起他来的地方,那个地方叫故乡,那里有家。
总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那力量是想家。
小时候,爸妈在外打工。每次看新闻,听到留守老人的字眼,尽管家里还有父亲的兄弟姐妹照顾,但是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替爷爷奶奶难过。
每个家庭都面对上有老下有小的困局中艰难前行。与其在大城市苟延残喘,不如安守本分,很多人就留在了家里。
人这一辈子总是在折腾中度过,如果你背对着太阳,你一辈子都是一个做苦力的命,黝黑的皮肤,苦咸的汗水,老来一身病,成了子女的拖累。
那些离家遥远的人,一个人漂泊在外,身体随着年龄每况愈下。请保重身体,健康过好每一天。
年长变得世故圆滑,不愿意提起自己的家乡,固有的印象里,它是穷乡僻壤,是穷山恶水。
渭河连年的泛滥,让家一次次在洪水中飘摇不定。人心飘零,历经磨难的心慢慢结了茧。但在想象中,故乡的轮廓却一天一天的清晰可见。
村道以前是土路,一下雨就泥泞不堪,天晴了路干了,也是一脚深一脚浅,坑坑洼洼的。
现在行走平坦的水泥路上,心却并不平静。变化让我想起远去的乡间羊肠小道。
行程间与乡亲们谈陈年旧事,言谈间生活渐渐明朗。
那日在县城的小酒馆,当与多年未见的老友谈起小时候的趣事,我的心不住轻轻地战栗,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缓缓沁出。
回故乡去,看看老屋,走到大坝上,远眺千层麦浪滚滚,去悠悠东去的渭水边,掬一捧水,映在水里的不再是翩翩少年,而是一个苍老成熟的中年人。
夏日,我和堂哥去老槐林捡蝉蜕,可以拿到街上的中药铺子,一斤能买几毛钱,钱很少,但这却是我少年时代最诱人的零花钱来源。
我足足积攒了好几个星期的蝉蜕,卖给了药铺,我悄悄地把买蝉蜕的钱,藏在西屋床腿下面。我想等到开学的时候在学校里去和我的小伙伴们炫耀,我暑假的收获。请他们吃好吃的零食。
结果当我满心欢喜的拿我的钱去买酸梅粉和粘牙糖时,钱已经不翼而飞。
后来得知是弟弟拿去买辣条了,真想揍他一顿。可是看到他辣的鼻涕横流,嘴肿的像个香肠。
他说:“哥,我在床底下捡到一些钱,我买了辣条,还给你留了一片,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片皱巴巴的辣条。”
我刚刚扬起的手,顺势摸在他的头上,只是我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多年以后,父亲和我路过一个铁浮桥渡口歇脚,一位素不相识的中年人,拿着几个甜瓜热情的招呼父亲,他说起一件很久之前的事情,估计父亲都忘记了。
三十年前的饥荒年月,父亲几个人在帮生产队看西瓜,抓到了偷西瓜的他。父亲仁慈,阻止大家打他,惩罚他,还让放了他。当时他要是扭送到大队部,估计工分没了,名声也毁了。
中年人说:“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忘记过,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这几个香瓜你一定要拿着。”
在这世间,一天天的忙忙碌碌,追忆的时间从飞驰而过的时光中溜走了。吃着香甜可口的甜瓜,父亲可曾记起那个漆黑的夜晚,放走的那个人,只是为了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出来偷西瓜的汉子。
村里的老人们很多都驾鹤西行。冬日里,袖手坐在屋前的长椅上晒暖暖,眯缝着眼睛在太阳底下昏昏沉沉打着盹儿,脚边卧着猫,眼睛泛着黄色的光,调皮的孩子跑去逗它,全然不理。
仿佛外面的世界和他们毫不相干。但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目光离开人流,离开高楼大厦,离开喧嚣的城市。全身心静止不动,随着车流,回到故乡,回到那熟悉而陌生的地方,我就像是一只迁徙的候鸟,从来就不曾离开过这里。
周围的一切都静谧了,我放下书,摘下老花镜,起身在院子里走走,思绪随着微风中的柳枝荡漾,恍惚中自己化作一片叶子,随风轻轻飘落在树下。
我忽然想起贺知章“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诗句,这三十几年的光阴里,我都在忙什么呢?我去了哪里?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
我终于明白了父亲始终喜欢故乡的原因。
我是思想的搬运者——石墨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