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喜欢过”属于英语语法中的过去完成式,过去并完成那就是终了,但喜欢过的人还在那,有时突然被绞痛的小情绪给带出来,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现实中的爱情会钟情于女人,也会动情于男人,情到深处自然有浓时,甜蜜中,他们都觉得天上的白云比棉花糖还甜;分手后,总有一方感觉江水东流比蜗牛还慢,想着摆摆手雾气就会散,江水分两边,对岸的他正缓缓走来。
小雨是棉花糖的时候,男友就是一块橡皮糖,他黏着她的小心思,黏着她的小爱好,黏着她泼辣的小性子,可现在小雨说自己成了一块被人家嚼过的口香糖,被吐到垃圾桶,自己气不过。
小时候小雨最爱喊我胖姐姐,喊一声我就亲一下她粉嫩的小脸蛋,她再喊我再亲,总觉得能嘬出水来。
她学习好,漂亮,喜欢她的男生无数,她的人生字典里充满了“拒绝”“讨厌”“我不喜欢你”“你不是我的菜”,男生必须先喜欢她,她再公主般的回应,那还得看心情,可这一次,当她真正动心时,却被更高傲的农家娃拒绝了。
她说,我可以看见高贵之外的事物,可我实在看不见卑微之下的尘埃。
她说,麦苗和韭菜本来长得就很像。
分手时,小雨追问男生,“凭什么?”
男生说,“我们不合适”。
小雨心有不甘,继续质问“凭什么,是你?”
男生说,“凭喜欢的开始是我说的。”
男生最后还说,“祝你幸福”。
“曾经的一场爱最终换来一个中性的祝福语,我用得找你祝福吗?我养的猫会祝福我,我养的狗会祝福你,我养的花花草草会祝福我,就连围着我转的苍蝇和喝我血的蚊子都会祝福我,你,连他们都不如!”小雨泪如雨下声嘶力竭的大喊,最后一句,“我真的喜欢过他”,我听的最清楚。
小雨让我务必陪她去找那个男生,我问,“干什么?”她说:“了断,我的了断。”我拗不过死丫头,远远站着,看小雨在男生楼下喊那人的名字,一个漂亮的姑娘在荷尔蒙暴涨的男性领地公然邀请男人,无数的窗子打开露出板寸、秃头、卷发的小脑袋瓜。
一个男生慌乱的跑出来,拽小雨离开,小雨脚下如定了根钉子纹丝不动,大声喊,“我今天找你,是告诉你,我要跟你分手,你听着我要跟你分手。”小雨的声音很大,楼上男生们立马把窗子关上。男生不卑不亢的说,“好,我听到了,谢谢你把我希望的结局告诉我。”
小雨哭着跑走,男生宿舍的窗子呼啦全打开,朝楼下的男生大笑。
我苦笑一下,他们真的不合适,自尊出现的时候也不合适。
(二)
我考虑再三,决定说说表妹的故事,因为旁人眼里的上万步路在她眼里都是原地未动,她曾迈只迈出一步,生和死就成了友敌。
表妹童和树是自由恋爱,高中同学,那时都是偷偷的地下情,打着各种的小掩护,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直到童大四带树回老家,被爸妈一顿臭骂。
童考上的重点大学,树无非是一个三流的专科学校,家境也不好,兄妹还多,这样的人给不了你要的幸福,干嘛看上他。
表妹从小就知道爸爸妈妈和两个哥哥都疼自己,但是越疼越不能放肆,她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得了重病,需要输血,她躺在床上睡觉,听见医生在跟父母求证为什么血型不符,父母小声跟医生解释,她是抱养的。
可她爱这个家,爱他们,他们更爱自己,她的幸福就是不让亲人为难,她决定放弃。
可她没有放弃的理由,于是她给自己制造理由。
她开始变得蛮横任性不讲道理,男友毕业后在她学校附近找了一份工作,每天很辛苦,晚上下班去宿舍楼下等她,她有无数个理由不见他,“我感冒了,我不舒服,我肚子疼,我腿疼,我腰疼。”反正能疼的地和不疼的地她都用了一遍,男友不想为难他,默默退出。
童在体育课上考核背跃式跳高,直接摔在水泥地上,当时就不能动了,学校赶紧把她医院,要给她父母联系,她摇摇头含着眼泪拒绝了,宿舍的女生轮流陪她,当天晚上男友就赶到医院。
宿舍的好姐妹偷偷打的电话,男友生气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哭着说,“别怕,有我。”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童哭着嚷他。
他说我也不想,我就是心疼你。
(三)
万幸没伤到神经和骨骼,一个月后童出院,他们两人也和好如初,两人约定如果有人一定要把我们分开,除了你还有我之外,没有第三人。
孝顺的童毕业后还是听从父母的安排去了郊县的电力局上班,他们早商量好,不违背父母的意愿除了分开这件事。
男友辞掉稳定的工作,也去了郊县,但是男友会把大部分工资寄回老家,他们俩人省吃俭用,用难得的真情来喂养爱情。
结婚前夜,我跟童睡在一起,童甜甜的说着他们之间的小秘密,跟一只可爱的小白兔一样床上床下的蹦。她说,我们无数次的主动分手和被动分手,在前任和现任之间无数次的转换。记得树大学毕业的第一份工资全寄给家里,他晚上偷偷去给小摊当服务员卖烤串,半夜凌晨3点才收摊,第二天七点起床,他见我时经常带个手套,那段时间从不牵我手,还撒谎,那是他第一次跟我撒谎。
我不信,非让他摘掉,他拗不过我,我看见十个手指都贴满创可贴,说是冻疮,其实我知道那是烫的,我的同学在夜市见过他,还去他摊上吃过饭,我急忙去药房买回烫伤膏用白胶布全部粘好,叮嘱他记得上冻疮药,他笑笑接住。
两人结婚当天,我单位有急事离开,虽然经常打电话但见面机会很少,第二年噩运降临,童不幸患上白血病,确诊当天,她以死相逼,逼树离婚,那天童偷跑到后山的悬崖边,树紧跟过去。
童说:“你再前进一步,我就跳下去。”
树说:“好,你跳啊!你前进一步是跳,我前进百步十步也可以跳,要不你先跳,我后跳。”
童说:“离开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树说:“你还记得吗?你上大四时,我们在街上瞎逛,看到一个帅气的爸爸领着一双可爱的双胞胎女儿,你夸小孩子好可爱,特别喜欢,我说结婚后我们也造一对小人,你说喜欢男孩,要是能有两个宝贝,就把自己封为大帮主,他们是二帮主和三帮主,你们三个一起欺负你,你记得我说过吗?我说好,我受虐心强,求之不得。”
童说:“记得,你还问我,要是我们只有一个宝宝怎么办?我说我就把你也当成宝宝一起疼。”
树流着泪,哽咽的说:“我还没被你们三个欺负过呢?凭什么让我放弃,你还没有好好疼过我,你干嘛食言!知道吗?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有双倍的机会,你当妈我当爸。”
姨妈和姨夫为了给童找到合适的骨髓,费劲千辛万苦找到童的亲生父母和姐姐,树为了童,花光家里所有的积蓄,弟弟妹妹打工钱都给哥哥拯救嫂子,父母把老家的房子也卖掉,借住亲戚家,童的骨髓移植手术很成功。
他们不久前刚收养了一个出生不久的孤儿,现在童很好,头发很长,自然卷,很漂亮。
(四)
火车汽笛响了,两个手腕上被绑着同一根麻绳的男女,没有牵手一起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无非是拥挤的人群把他们都拦在车外,无非是一方私自松绑,独自离开,无非是两人都各自打开,相继上车,结果就是两人也许没上车,也许上了同一辆车,也许上了同一辆车的不同车厢。
很多时候因为他们没牵手,将不会有今后。
跟前任分手只不过是爱情真谛解开前的一次预演。
有的人注定不会和对方分开,比如童和树,火车开走,他们会等,人多了,他们会停,分开了他们会互相寻找,火车来了,他们牵着手上火车,麻绳虽在,只会把他们捆的更紧。
真爱的人,只会把彼此嵌进对方的骨肉里,削骨剔肉时,一起喊疼,一起说爱,一起说希望。
有的人注定不会和对方在一起,比如小雨和前任,在他们眼里无非是物质食粮或精神食粮的选择题,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拉力赛,双方都在用力,总想把另一方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总想让对方褪掉原来身上岁月的烙印,其实这样的挣扎没有成就双方,相反让两人受伤很重,他们之间不是没有爱,而是爱的太过用力。
有的人注定要和对方要在一起,苦难和磨练时刻等待给他们迎头一击,当他们都退缩或胆怯过,总有一方或双方在全力抗争,这是一场没有战火的攻坚战,双方都在为对方着想,总想让对方全身而退不受伤害,总想把最苦的果子自己咽,其实这样的抗拒没能分开他们,相反让两人温暖如初,他们之间除了爱,还有爱的善意妥协和不屑坚持。
前任和现任之间的一步之遥,只在喜欢和深爱之间徘徊。
未来的精彩故事谁也无法预料,但是,我们的余生很长。
真爱是骨肉相连,不离不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