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1982:我的家庭

引子:

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就打算写一篇关于如何学习的文章,但一直没有厘好思路。前几天读到“奴隶社会”公众号上华章的《40岁以后,我才找到人生方向》一文,深有感触之余灵感就来了。我做什么东西之前习惯用思维导图规划结构,做着做着灵光一闪:咦,为什么不超越“学习”这件事本身,结合自己的成长经历写点儿不一样的东西呢?我是82年的,属狗,用老家话来说,过了春节就要吃40岁的饭了,刚好也给自己做个小结。

主意打定,我准备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讲述我的故事和心得:

第一,我是什么时候以及如何真正找到成长的意义和动力的;

第二,我的三个重要转折点;

第三,我是如何保障学习时间的;

第四,我是如何有效学习的;

第五,我是如何保持旺盛的精力的;

第六,我的时间观;

第七,我的消费观;

第八,我的婚姻观;

第九,影响我一生的人与书;

第十,我未来的可能性。

估计了一下,大概有20万字左右。开始以为几万字就差不多了,但随着整理与思考的深入,发现料还是蛮多的,所以会采用连载的形式发表,计划在春节之前收笔。这是我写过的最长的一篇文章,就当是送给自己在不惑之年到来之时的礼物吧。

我的老家在湖南省株洲市芦淞区白关镇。老房子是爷爷手上攒下来的,紧挨着的新房子用母亲的话讲是她和父亲俩人辛劳一生的成就之一。周围三面环山,一条小溪蜿蜒而过。有公交车,到达市中心只要二十多分钟。宁静,详和,一个挺不错的地方。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映山红点缀山野。记得儿时,城里的小哥哥小姐姐们成群结队地骑自行车来乡下玩,我和弟弟就每人摘了一桶放在路旁卖,一束能卖五毛钱。炎炎夏日,大人们中午都在休息,我们就光着脚丫子在小溪里抓螃蟹,不多会儿就能抓十几只。挑出一只大的来,看它挥舞着大鳌横冲直撞。金秋时分,等到水稻都收割完了,小伙伴们就三五成群地扛着锄头到地里挖泥鳅。干干净净出门,一身泥巴回家。每到这个时候,奶奶都会做一锅泥鳅蛋花汤,那个鲜啊,人间极品莫过如此。到了腊月,大雪过后,发小们就张罗着,把干草堆当盾牌,在地里打雪仗。一场战斗下来,一个个都成了小老头儿,小手冻得通红,身上却很热乎。每年过了正月初七,舞狮和龙灯队的都会钻出来挨家挨户拜年,那是我们最欢喜的时候。按照惯例,主人是要放鞭炮迎接的,大的放完了再放一堆小挂的。每每这个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都会瞅准时机,等到哧哧冒烟儿的小鞭炮扔将出来,一拥而上,冒着裤子鞋子被点着的危险使劲把它踩灭。点儿背的忙活半天毛都没剩,运气好的呢,还能留个半拉子让我们捧到一边儿角落里拆散了一根根慢慢玩儿(嗯80后的世界只有80后才懂)。前几年听说要拆迁,补偿很高,隔壁村很多人家都财务自由了,我一百个不乐意。现在没动静。

爷爷奶奶在的时候,我们家六口人,我有个弟弟。爷爷是部队出身,我看过他年轻时候的照片,那个年代标志性的一身戎装,蛮帅的。抗美援朝的时候,他应召上前线,结果刚准备动身就打完了。复员后在村上做个小干部,听人管他叫“袁主任”。听母亲讲,村上还有位老人当年在朝鲜战场负过伤,回来后政府给的津贴蛮高的。爷爷也有,但很少。他有两个爱好,一是拉二胡,用株洲话说就是“割弦子”,割得还不赖;二是打野猪。他曾经有一杆火铳。村上有个老头隔山差五就拉着他一起半夜三更摸上山,但家里饭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我翘首以盼的美昧。他还曾经在镇上电影院工作,这对我们两兄弟来说是发小们眼馋得要死的福利,每次放什么片子我俩都是横着闯进去的,根本不会有人拦着。

爷爷比较强势,奶奶就刚好相反,是菩萨型的。她耳朵特别大,整天都是笑眯眯的,从来没有见她跟谁瞪过眼睛。她曾经是花鼓戏(湖南地方戏曲)演员。虽然我不知道她年轻的时候长什么样儿,但看大姑和小姑就明白了,标准美人没跑。她很疼我们两个孙子。我直到初中,很多时候都还是她给我洗澡的,我还美其名曰“开缸”。母亲一边数落我好意思一边随我去。我十五岁第一天住校,奶奶茶饭不思,还担心我不会自己洗衣服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弟弟很多时候就就逗她玩故意跟她对着干。我们得到什么零食,总会也塞进她嘴里,你一口我一口的。

她还迷信。每年小年夜,吃罢晚饭,她都要在厨房装上点心,焚香放炮,行各种大礼,敬灶公司面。我和弟弟总是很期待这一刻,因为有东西可吃。她还曾经去山上庙里给两个孙子求过签。具体内容给我们看过,写的什么不记得了,是上上签,她高兴得不得了。

我们家教甚严,像吃饭时怎么坐、怎么端碗执筷、怎么夹菜、怎么吃、怎么起身等等规矩都是爷爷奶奶教的,做得不好会挨骂。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有一次到一个朋友家里做客,他母亲是局级退休干部。她看我言语举止得体,不像普通人家孩子,就问我家里情况。等我提及爷爷奶奶,她说怪不得。

爷爷奶奶都是因病去世的。奶奶咽气前,我在床前服侍。她已经说不出话,但死死抓往我的手,朦胧的眼神盯着我,我明白她的期许。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有实现她的遗愿。二老合葬在家里正对面的山上,站在墓旁便能看见上面图片中的风景。每次带两个小侄子上山,小家伙都扯着脖子叫姥姥,认认真真磕头。

弟弟出生后,因为照顾不过来,我就被搁到外婆家抚养,直到上小学。外公、舅舅舅妈、小姨父姨妈都是老师,外公在村里还属于德高望重的那种。他高高瘦瘦的,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小时候家里每年的春联都是他供。文革时,外公被反剪双手揪上台插着板子批斗,外婆带着四个孩子一边心里滴血一边与众人齐声振臂高呼。直到平反,外婆才结束一个人带着母亲他们相依为命的苦日子。外公被放回来后,并没有马上恢复工作。没办法,肚子总归是要填的,他把知识分子的面子扔一边儿和乡亲们一道早出晚归刨地皮上工,直到接到教育局公函。后来我才明白,外婆如今在鲐背之年还能“恰得饭,屙得屎,打得牌”(她的原话),声音洪亮,不用拐杖,原来是当年打下的底子。

我有两个姨表弟,加上我这边的,号称“四大天王” ,每年暑假我们都要一齐到外婆家小住。每每我们聚首时,就是外婆家最热闹的日子,邻居开玩笑说这是要把房子抬起来的节奏。因为我很老实安静,挨骂都是他们仨,好吃的每次也是我最多。记得有一次我看电视(那种旧式黑白的),不小心把频道开关搞坏了,外公很生气,大声数落我,外婆不乐意了,跳着三寸金莲的小脚把外公给怼得一声不吭。大概七八年前的春节时,我们全部在大姨家做客。外婆支开舅舅舅妈他们,颤巍巍掏出几个红包说,这是她的私房钱,怕自己等不到我们的喜酒。现在除了我自己还是“圣斗士”,其他三个弟弟早就都给她生了一堆曾外孙了。每次过年去看她,小家伙们一拥而上,她连砣都接不赢(方言,招呼不过来的意思)。

外公弥留之际,儿孙们跪了一地,可他迟迟不咽气。正当舅舅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搭帮一个邻居提醒说少了我。当天我正在北京参加考试,接到电话后直奔机场。当我紧赶慢赶到达床前叫了他一声后,他才合上眼睛。每一年,我们都要给他上坟,放一盘大鞭炮,再点上几个震天雷。

父亲初中文化,在那个年代算是读过书的了。他年轻时是工人,不过是临时工,没有因为爷爷的关系得到过任何的照顾。他经常要出远门押车,曾经给我从哈尔滨带回一双纯兔毛的吊带皮手套,特别暖和。厂里偶尔发牛奶,都是我和弟弟的欢乐时光,那个香香甜甜的味道我现在都记得。父亲没多久就回家了,和母亲一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地里刨食种菜,供养一家子的开销。父亲有一辆28老式自行车,当作他的运输工具。为了多装,他在镇上订制了两个大铁篓子,一次能装两百多斤。到市里的农贸市场有十来公里,骑车大概得一个小时。白天在地里忙活,晚上就择菜、洗菜,用稻草绑得整整齐齐。很多时候我都睡了,他们还在挑战夜战。第二天的凌晨三四点又爬起来,为的能在市场上占个好位置。到镇上的马路曾经是泥巴路,坑坑洼洼的,很不好走。父亲把着车头,母亲推着车屁股,艰难前行。蔬菜长得盛时,父亲一天甚至要来回两三趟。春季雨水多,但农活儿不能耽搁。为方便做事,母亲就把大块塑料布披在身上。尽管如此,半天忙下来身上也还是湿透。寒冬正是白萝卜和香菜上市旺季,那时候家里还没有打水井,只能在小溪里洗。顶着呼呼的北风,零下十几度,忙活下来手指头都不会动了。实在忙不过来就叫儿子帮忙,那是深入骨髓的记忆,为此父亲脚上还生过不少冻疮。爷爷手上的家底曾经很殷实,所以父亲小时候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头,面对终日的辛劳曾多有怨言。母亲安慰他说,现在我们苦一点,等孩子们长大出息了有的是福。

我们曾是爷爷当家,但不擅经营,一年不如一年。他性格古怪,脾气也大,母亲刚嫁过来那些年受了不少委屈。奶奶自然是不敢说话的,但母亲不是省油的灯。她据理力争,最终让爷爷极不情愿地交出了账簿。爷爷虽然交了权,但并没有从心里认可母亲,磕磕绊绊一直有。有一次他们在饭桌上因为一件事意见不一而拌嘴,最后拉着我评理才收场。但即便是如此,长辈该有的她一样都不曾落下。爷爷退休后,呆在家里的时间比较多,他不爱串门,总是一个人要么坐在大门口发呆,要么坐在房里看电视。南方的冬天阴冷,屋子里更冷,母亲忍受着刺骨的低温在外边儿忙乎的同时,却早早地备好木炭供爷爷奶奶取暖。爷爷曾经得过一场大病。出院后他拉着弟弟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你娘是好媳妇,是我对不起她。爷爷最后的日子里已经完全不能自理,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还穿上了纸尿裤,父亲有时候难免不耐烦。母亲有一次给他喂饭,他嗫嚅着告状说父亲打了他,母亲二话不说跳着脚把父亲狠狠地骂了一顿,嗓门大得整个山坳里都听得见。

她对我们管教很严。我和弟弟从小逢人都会打招呼,也是母亲一手教的。除了读书学习,其他的都可以不插手。有一次我用零花钱买了几幅拳皇的漫画贴在柜子上,她还数落了半天。还有一次我到同学家里玩,没料下起了大雨,我没多想就住下了,第二天上午才回家。到了我才知道,母亲急疯了,找了我一夜,还请了算命先生估摸我的方位。我们抱头哭成一团。我是老实孩子,弟弟则完全相反。每次他犯了错,母亲罚他跪在扫把上。他手脚虽然老实,但嘴巴不饶人,说我母亲是个瘪宝(方言,活宝的意思),但他越反抗母亲就罚得更重。有很长一段时间,弟弟都认为母亲偏心。

母亲小学只上到三年级。她小时候得过眼疾,视力非常差,右眼基本看不见,左眼也好不哪儿去。我考出去求学后,户口也随着迁出去了,后来却回不来,按政策只能放镇上街道,这样就意味着我往后都只能是城镇居民,去派出所找了几次都没有下文。母亲不乐意了。她往市里跑了好几趟,然后找村民集体签名陈情,等她把市里批下来的文件拿到派出所办落户手续的时候,警察叔叔们都惊讶不已。

父亲年轻时爱打点儿麻将,出去卖菜回家时要么身无分文,要么迟迟不见人影儿。有一次她寻到市场里,逮到父亲正在和其他几个卖菜的打扑克,她当场把他还没卖完的新鲜蔬菜掀了一地,并警告了他们几人。他还爱喝点儿小酒,经常回家时带着一身酒气。有一次他同村里几个壮劳力上山砍树,中午也是喝了不少,结果连人带树滚到山坡下,一条腿当场粉碎性骨折。那段时间我在外上学,开销不少,家里没了壮劳力,母亲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许多。她一声不吭地继续一个人忙活,在照顾家里的同时,联系上菜贩子上门把地里出的菜批发掉。走批发的价钱总是要少许多,母亲挑了些品相好的蔬菜,自己搭公交车到市里。为了节省农贸市场的摊位费,她挑着担子走街串巷,还被城管撵过好多次。弟弟天生脑子灵活,但自从小学时捧回几张奖状后,到了初中就颗粒无收了。眼瞧着升学无望 ,母亲就让他学了一门做油漆仿瓷的手艺。这门手艺不光辛苦,灰尘也多,母亲还拿出钱来给他买了健康保险。这样还不够。她看到大儿子上班坐办公室安全舒适,小儿子却这番光景心里不痛快,趁着弟弟回家休息的档口,说服他继续上学,到长沙一所职业学校学了工业设计。也正是因为这次决策,弟弟才走出老家,去到广东,直到现在事业有成,人丁兴旺。

可能正是应了母亲当年那句话,二老现在的日子不赖。除了自个儿种点儿菜吃,就没有其他必须的要紧事。父亲乐意的时候要么就去麻将馆摸两盘,要么就接点儿零工做。酒是早已不碰了,最近甚至还开始了戒烟。母亲的一大爱好是打跑得快,逢年过节的我们都会陪她玩玩。她水平高,害我经常输钱,不过偶尔我手气顺,也会要么令她一张牌都出不来,要么连着几个炸子炸得她直翻白眼儿。

他俩几年前都有了智能手机。从存电话开始,都是我手把手教的。母亲还担心她学得慢怕麻烦我,我说不会啊,小时候你也是这样教我们的呀。她最开心的时光就是和小孙子打视频电话,一聊就能啰嗦半天。他们每年还要去弟弟家小住。有一次他们从弟弟家回来,在火车站进站的时候,小孙子不想让奶奶走,咆哮着大哭大闹,弟弟抱都抱不住。

母亲一生都在株洲这片地方转悠,没有去过外面。她有几个心愿,一是坐飞机,二是去北京看看天安门和毛主席。今年暑假我陪她去弟弟家呆了几天,返程前她半开玩笑开认真的逗弟弟说看这次是什么级别的待遇,他二话不说就订了机票。不仅是飞上天,我还顺便陪她体验了长沙的磁浮列车、地铁和城铁。一路上她东看看西瞅瞅,满眼都是新奇,我能感受到她的激动。当天回到家以后,舅妈驱车来看她,尽管已是深夜,她却精神抖擞,嘴巴合不拢。她还交待我下次要记得带父亲坐坐,我说好。

与我完全不同,弟弟天生就是个狠角色。大概正是这般,两兄弟小时候大干戈没有,小摩擦不断。经常不注意谁碰了谁一下,另外一人就要马上还回去。有一次我们吵架,他把我的书刨出来扔了一地,我急得大哭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脚都抽筋站不稳,在母亲的干涉下才收场。母亲曾不止一次讲过一个趣事:她带回来一些葵花籽给我俩,他自告奋勇来分,两堆扒拉了半天自己还不满意,最后是你一粒我一粒才心满意足。

记得初中时老师们跟母亲聊过,我是勤奋,他是灵泛(方言,聪明的意思)。弟弟除了读书是个渣渣,其他是做一样就成一样。当年他拜师学艺,出师后不久就"抢"了师傅的生意,主顾们都愿意找他做活,气得师傅再也不许他上门。后来在东莞一家厂子负责成本控制,他提出一个方案给老板节省了上百万,但厂里没有任何表示,他一怒之下辞职不干,开始跟着同学创业,在东莞樟木头做塑胶原料的生意。他单干前刚结婚,手上不到两万块钱。这样自然是不够的,我和母亲都借了一笔钱给他,算了起了步。真正自己开公司和打工是完全不同的。前半年他根本没开张,急得直跳,给我打电话,我安慰他要坚持,你一定行,果然不久后就开单了。他的生意是一个初中同学带他入行的。同学生意做了快二十年,做得很大。这个行当按他同学的说法是早已过了朝阳期。同学带过不少徒弟,但只有我弟弟做出来了。现在同学出去谈什么大客户,一定会把他带着。家里有什么要紧事,也会问他的意见。每年春节,他最要好的几个初中同学都会开着豪车相互给长辈拜年,热热闹闹的。母亲曾几次提起,爷爷有一次跟外公聊天:亲家亲家,你猜我喜欢哪一个罗?外公答:你当然是两个都喜欢,但细家伙(方言,这里指小孙子)肯定更得你意。 爷爷嘿嘿乐。

父母亲的婚姻是传统的媒妁之言,因了完全不同的性格和思维方式,打我记事起就没少吵架,还动过手。有好几次,母亲都想带着我们离家出走,但又顾虑到我们的未来而屡次断了念想。即便是这样一个父亲,他还是不止一次满脸愧疚地跟我和弟弟讲,你娘这辈子确实苦了,跟着我没享过福。家里盖新房子的时候钱不够,父亲木讷,都是母亲一个人找亲朋凑的。几年前村里通知说老人都要交社保,七万块钱一个。那时候弟弟事业刚步入正轨,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我更是困难,几个同学家里也都是东拼西凑。最后我俩才知道,母亲自己一个人把钱交了。弟弟眼睛瞪老大:妈你原来这么有钱啊?她笑笑不说话。母亲爱干净。屋子里里外外每天都要打扫拖地,总是亮堂堂的,街坊们也最爱上我家来拉家常。奶奶曾不止一次跟人说,若不是母亲,我们家不会是这个样子,也根本不会有人来。

原生家庭是我们每个人的生命起点,也是成长的原点,对我们的影响是终身的。它有积极温暖的一面,也给我们种下了不少年少阴影。我的家庭是那个年代比较典型的样本。我以前的性格和父亲、奶奶特别像,被动型人格,木讷内向、不善交际,也没什么主见。虽然小时候一直都是学霸,顺风顺水,但参加工作以后就不得不独自面对各种极限挑战。可以想见,在家乡的“众星捧月”和在社会上的“颠沛流离”相比较之下的落差给我内心带来的冲击是多么猛烈。我有特别长一段时间是很自卑的,也很迷茫,有好几次差点儿就把自己带上了不归路,把家里上上下下搞得鸡飞狗跳。但幸运的是,每次在最绝望的时候,都会有一丝光亮射进我的心底,引领我拨开迷雾,获得新生。

在我周围的朋友里,有不少人一辈子都没能驱散埋藏在他们心底的阴霾,他们甚至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影响的存在及其严重性,一直被困在原地。虽然我不敢说我的“阴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但我相信自己已经能够比较好地接纳和面对。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当这些“阴影”又将对我产生某种消极作用的时候,我基本上可以适时地转换,避免造成不好的结果。就算当场没反应过来,事后我也总能主动复盘和总结,这样以后就可以做得更好。

我是怎么做到这些的呢?其实就是猎豹移动傅盛所说的“认知升级”。对于我自己来说,这是我迄今为止面临的最大挑战,一度非常痛苦。至于我的认知有哪些升级,是如何升级的,在升级的过程中又发生过哪些刻骨铭心被我自己视为珍宝的故事,就是这个长篇的核心内容。

每个人的经历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我想尝试从自己的经历里总结出一些“成长的第一性原理”。限于个人认知局限,肯定存在不少偏颇之处。但我相信,会对朋友们有所触动。倘若能有一点点启发,那将会是我和我们家的荣幸。

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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