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记趣
之二·成都的风和云
我这一次的四川之行，仅在成都逗留了四天。这四天里，一个晴天也没碰上。不是多云，就是阴天。只是告别成都的那天上午，火车已经驶离了市区时，我从车窗向外望去。才突然看见了红彤彤的蛋黄似的太阳挂在东天。我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哎，出太阳了喂！”
其实，成都的表现，比我更兴奋。满城立即打出五颜六色的各种“旗帜”。张挂在一切能见太阳的地方。以表达她的需要和喜悦。就连河滩上的卵石层上也一处处铺的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布片。你自然猜得出，那是人们在晾晒衣物。
阴郁，是成都气候的一大特点。由于缺少光照，蔬菜一般要在地里生长三个月之久。才能收获上市。由于天气阴郁，所以成都的一月份据说北方人是很难适应的。他的冷是一种慢抽筋儿似的冷，阴冷。而且当地又绝无生火取暖的习惯。所以北方人受不了。我于是有些怕待到一月，自然就有些想家，想家乡的暖房热屋，甚至想刺骨的北风。家乡的风虽高但气爽，喘口气儿清凌凌的美。成都行吗？一点儿风丝儿都没有，使人呼吸都不舒畅。
我敢断言。成都不仅在这四天里没风，她是一年到头都没风！这是我一到成都就得出的推论。我发现成都的老房子的墙都很单薄。屋瓦就摆在椽子上。并不坐灰挂泥。这表明绝无风吹瓦落之虞。而且墙的顶端和屋檐之间，都露着空。这一切不都表明只为防雨不为防风吗？非但不必防风，而且还只怕不透气儿呢！成都人睡觉少有关窗的。哪怕十冬腊月也是如此，因为关了窗子。就会觉得气闷。我在成都夜里睡觉也不关窗，只是挂个窗帘儿了事。那纱制的窗帘儿挂在洞开的窗间坦然垂下。纹丝不动。旅店洗晾的被罩，商店悬挂的布招等等一切吊起来的轻飘飘的东西。全都静静地垂着，一动也不动。到公园儿里一看，树叶奓奓，竹叶叉叉，所有花草树木也全都依照各自的本态凝然不动。真使你觉得走进了一副静物写生画，真是美极了。美是美极了，我却觉得有些美中不足。不足在哪里呢？这感受是我的不习惯使然吧？
当我向旅店服务员抱怨这里没风总阴天时，她却笑了，连连说我有福气。看我大惑不解，她便笑着向我解释：“你没赶上下雨么！” 哦！原来成都还爱下雨。听了她不无恭维之意的幽默话语，我只好也无可奈何的笑了。
我发觉，与成都天气的阴郁形成 鲜明对比的是成都人心情的开朗。旅店服务员每当清扫房间时，边做边唱显得很愉快。这个旅店原本是全民性质的，但已经承包给个人。店里经济效益高，他们个人收入就多。但要效益高，他们每个人都要工作得好，所以他们干起工作来，都很下力，也很快活。
十里不同雨，百里不同风。成都的自然气候固然与家乡不同，可在社会生活中这里却也同我的家乡一样，刮起了改革开放的春风。怪不得人们的心情，这么开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