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自杀,当烦恼与痛苦积聚够多的时候,那种错觉会开始出现,似乎只有死亡才能够解决这一切。
可是,情况变了。
我住的地方是一个叫做医院的大盒子,每天进进出出这个大盒子的除了我们人文学院的同学外,其余的都是一群职业性质堪比菩萨一样的特殊人群。每天都有人在叨念不同疾病与治疗,以前从未接触过的X线、CT、MRI,还有闻所未闻的视触叩听,一大堆看似复杂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的脑海灌输。
耳濡目染中才发现,这个世界那么大,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想着如何多活几天,如何与死神做最后的斗争。
现实,每天都在锤炼着我的心,对,你永远都不够坚强,你的心永远都需要磨练,无尽的磨练,直至一天它变得无坚不摧。再也不要去想自杀,自杀是懦弱者逃避现实的借口,是对生命的亵渎。即使痛不欲生,即使满脸沧桑,也要活下去,直到死神来接我回去。
如果死亡,我希望以世界上最安详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我不知道我能活多少年,也许三四十年,也许五六十年,我只希望在知天命的岁数,回到家一天的疲劳被休息的时间冲淡,安详地爬上床,没有做任何梦,在平静的睡眠中安详地离开这个世界。
在佛教里,这就是善终。
一生不中恶因,不留恶果,安详幸福的逝去。
这样的老人我见过两个,一个是六十多岁的外婆,一个季秋的夜晚被晨光破晓之后,她就再也没有醒来,第二天舅母让表哥表姐去叫外婆吃早饭的时候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应。可惜那时的我还是个野孩子,什么都不懂,对死亡也没有敬畏之心,于是晚上外婆就回来找我了,我躲在一个箱子里,外面有一双发凉的手在敲着箱子,莫名其妙的恐惧感直到今天还记忆犹新,外婆说要带我走。那时也就六岁而已,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死亡,而我却明白什么叫做死亡。
另一个是太婆,也就是奶奶的母亲,近九十岁的年龄,同样是在某一个清冽的夜晚与世长辞,第二天后辈的人请太婆用餐时,身体已经冰凉了,而她躺在床上却一脸安详。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太婆为了保护她的重孙子女,追着我打。
想想都害怕,那时地我八岁不到,大脑是怎么模拟出这样的梦境的?
后来,我见过很多很多死亡,老人的死亡,他们都被安放进一个叫做棺材的木盒子里,而他地儿孙们依旧有说有笑,按照严密的程序送终,那光景真让让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