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连日阴雨,旧疾复发,疼痛难忍,便心生怨恨。
十一岁那年随家人去武当山进香,母亲把我交给大表姐和大表姐的邻居,让他们带我上山,自己和父亲去坐索道上山。其实每年农历二月去武当山进香都是把我交给亲戚,由亲戚带着一起步行上下山,自己和父亲去坐索道。
每年农历二月的武当山真是人山人海,我跟着大表姐还有她的邻居大妈一起到了金顶,偶然碰上了父亲,和父亲照了一张相,然后父亲就消失在人海之中。在人挤人的金顶,突然就剩我一个人了。大表姐,大表姐的邻居大妈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消失了。我想起别人说过如果从后山下山的话,会轻松一点儿。于是一个人按照推测出来的路找到了后山通路,操着不熟练的普通话问了后山下山的具体路线,跑着下山。山路陡峭,跑跑跳跳就崴了脚,半途中碰到了来找我的哥哥,然后一起上了爸爸的车。第二天脚肿的很大,迷迷糊糊被父亲抱去给一个正骨的医生掰了一下,说是错位了,好像肿了几天就好了。只是至此以后右脚常常会崴,没什么大事,长大了之后穿高跟鞋时发现右脚有点儿歪。
前年下火车时又崴了一下,很疼,回家发现肿了。母亲带我去楼下的一个中医那里针灸拔罐,说很快就会好。我本身看到针会很怕,所以针灸时一边哭一边吱哇乱叫。旁边的一位妇女说我太夸张,根本就不疼。我跟她吵了起来,说“关你屁事”之类的,那位妇女说“哎呀,你这姑娘真是厉害的呢”,母亲说“我孩子疼了叫两下怎么了”,医生也说“哎呀,真的不疼”,还拿针故意在我穴位挑了几下,更他妈疼了。
从此落下了病根,阴雨天气或者走路走太多的话,右脚就会突然很疼。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脚开始疼起来。
于是我就恨呀。恨医生那天故意在我穴位的地方挑了两下,他妈的臭老头,恨那个旁观的妇女指责我,他妈的老丑逼,恨母亲没有第一时间为我说话,没有带我找到好医生,没有为我骂医生,恨csm当时他妈的不跟老子说分手又在外面找了小三。恨不得把这些人都五马分尸然后暴晒尸体,再鞭尸似乎都不解我的心头之恨。
再想到小时候在武当山崴脚的事,恨父亲没有带我去看好的医生,只是随便找了个正骨的大夫帮我掰了一下,导致我右脚有点儿歪,才这么容易崴脚,恨他们没有照顾好我,恨他们不亲自带我上下山而是让我跟着别人,恨我大表姐把我弄丢在了武当金顶。反正是恨了一圈,怪了一圈。突然一瞬间停了下来,换了思维去面对了真相。
其实,当时我并不想跟着大表姐,跟大表姐走散之后,那个当下我是轻松愉快的。愉快地凭感觉找到去后山的通道,并很开心跟道士对话,还看到了道士喂乌鸦的壮观场面。武当山的神鸟是乌鸦,当时几百只乌鸦从山中腾空而起,壮观极了。轻松地一个人蹦蹦跳跳地下山。崴脚也是因为我看到一个有5节的90度阶梯觉得好玩,蹦下来时意外崴脚。其实父亲带我去找的那个正骨医生也是蛮有名的。我也一直因为曾经一个人下山而觉得自己很牛,也没有什么创伤之类的。
在前年第二次崴脚之前,其实右脚都会在阴雨天隐隐作痛。可是在之前,并没有对我的情绪有任何影响。
哎呀,真的差点儿又陷进了受害者的情绪坑里了。还好现在有足够的觉察能力能看到自己又在演戏,借题发挥,掉到自编自导自演的受害者苦情剧里了。受害者的戏真的演过千万遍都不腻,为了演个戏不惜歪曲记忆,就是要找个人来怪怨,一个人不够,一堆人来凑,都怪你们。
明明是自己想一个人轻轻松松下山,心愿得逞,但是意外崴脚。回过头来,还要怪别人。哈哈,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