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老炮儿的北京说我的北京

老炮儿的影评想了很久,怎么也写不出来。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我根本理解不了老炮儿的北京。借木心的一句话:“这位世界上最伟大的诗人兼音乐家(俄耳浦斯)还会再来吗?我以为不复再返,只能零零碎碎的活在地上的艺术家身上。莫扎特、肖邦,就是一部分的俄耳浦斯——莫扎特是俄耳浦斯的快乐、和平、祥瑞的一面,肖邦是忧伤、自爱、禅念、怀想的一面。”

这话用在老炮儿身上显得过于文艺。可说真的,六爷作为一个时代的传奇(他配得上传奇这个称号),还会再来吗?我以为不复再返,只能零零散散的活在当下的人们身上。比如小胡同里长大的毛头小子,六爷真实、善良的一面在他们身上。

既然都“不复再返”,怎么能凭借“零零散散”就评价老炮儿眼里的北京。于是,看了那么多影评,以为多少都有些自以为是的色彩。毕竟,如今老炮儿那个年纪、那个类型的人们,是不是都不进影院了呢。

但,终归还是要写点什么。便有了如题目一样的想法。借老炮儿的话,说说我眼里的北京。

(老炮儿里的内容,全凭回忆,不准确的地方望谅解和指正)

这趟公交,到南锣,也到我曾经的学校

1、

一开头,酒吧里出来一醉汉。他身上穿了件绿色的衣服,上面印着国安的标志。

我初中的时候,班里有很多喜欢足球的男孩子。国安的比赛看了一场又一场。当时的很多人,在那个圈里混的还小有名气。那个满场脏字的地方,绿色的风暴的席卷了很多孩子的青春。北京孩子就应该支持国安。像不变的真理一样,至今依然住在很多人心里。即使这群男孩子长大,即使他们在好的大学做“知识分子”,即使他们发现了外国球队的种种优点,即使这样,即使他们嘴里口口声声说要好好念书,口口声声说中国足球的发展形势不好,即使,即使这样。又会怎么样。他们为国安大的架,为国安倾注的热情,始终是国安的绿色能在工体蔓延的动力。

2、

老炮儿跟那些拉三轮的人说:你妈知道你在外头这么伺候别人吗?你还真以为你是骆驼祥子呀!

我去故宫最怕的事,不是人多,而是一群蹬三轮车的师傅紧跟着我,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口音吆喝:“要不要上来走一圈,游个八大胡同呗,多好呀!”很多地方呀,不是说你认识它在哪,就能跟别人说自己懂的。别以为自己是蹬个三轮就是骆驼祥子。

有个日本朋友在知道我是“北京人”之后,问我,我的口音怎么和拉三轮的人的口音不一样。我说他们可能不是北京人。日本朋友感到诧异:怎么会不是北京人?他们明明对那些小胡同那么熟悉。我无言以对。

3、

六爷说霞姨小时候,透着北京丫头的那股机灵劲儿。

最近,看到别人评价我的一个老同学。也是这么说的。我得承认我的这位同学,的确有这样的特点。但北京这个座城,虽说开阔,但对年轻人的束缚越来越多。即使理论上可以追求梦想之类的,但能大胆做自己想做的年轻人,少。能像霞姨一样活的坦荡开阔的女人也少。

4、

“六爷、宣武没了,改西城了。”

在和日本朋友聊起北京的行政区划的时候,身边的南方同学果断的画了张北京地图,告诉日本人哪里是东城哪里是西城。我越想越觉得别扭,怎么就觉得少了几个地方。原来是崇文宣武都没了。可有一个地方,永远叫宣武区。即使他在我的印象里,不如我爸我妈的印象深,可这个叫宣武的地方始终在那,有一天拭去日记本上的灰尘,它就那里,不卑不亢。

还有就是,拆了的红桥,那个我所有玩具的来源。它可以改名,可以建新的大楼,我管不了,可它在我的朋友圈里依然叫红桥。

地安门的天意,是不是已经拆了?我好久好久没去了。好久没去那里买花里胡哨的本子和签字笔,好久没去挑手机壳,好久没去那里买班级联欢会用的彩带,好久好久。

北京的变化太快,比工薪阶层的流言传的还快。当我妈坐在永安里办公室里,听说国贸要拆了重建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平地了。现在已经快盖完了。

5、青年情侣像六爷问路。他因为不尊重,便教训了他们一顿,可最后还是告诉了他们怎么走。

刚刚一位老大爷向我问路,问我怎么出校门(大学校门)?我指给了他。结果便攀谈起来。他说,他打小儿就随着这学校大起大落。八十七年和学校一起搬家,一起成长。五道口这片地方起初就是农区。可现在,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成群成群的高楼。他觉得自己在北京就是个瞎子,他觉得那些楼长得都一样,他觉得曾经很近的距离变得很远。当别人向他问路,他只能指出大体的位置,至于怎么过去,条条公路连自己都搞不明白。现在,连他最熟悉的校园都弄不清出口了。

我想说,老炮儿从这个方面来说是幸运的。他痛痛快快骂了一顿,还能给别人指路,这就是幸运的。至少他有几个老朋友和他唠嗑,他没沦落到在大街上因迷了路和不懂事的年轻闲聊的地步。至少他能给别人指路,他生活的那条胡同没被推土机铲平,没变成一面面玻璃幕墙。

可不是所有人都这般如此。有的人早就在岁月中磨平了棱角,默默的沦为时代变迁中被遗弃的尘沙,即使他们依旧闪耀着光芒。

“如果让我写一本小说,以北平作背景,我不至于害怕,因为我可以捡着我知道的写,而躲开我所不知道的。让我单摆浮搁地讲一套北平,我没办法。北平的地方那么大,事情那么多,我知道的真的太少了,虽然我生在那里,一直到廿七岁才离开。以名胜说,我没到过陶然亭,这多可笑!以此类推,我所知道的那点只是“我的北平”,而我的北平大概等于牛的一毛。”老舍在《想北平》中如是说。

所以,我能说的、能写的不过是我的北京而已,你能说的、能写的不过是你的北京而已。老炮儿的北京,是老炮儿的。我们只是看故事的人而已。虽说评论是自由的,但若真爱的深沉,那份爱便是没法用言语表达的,微微一笑,清风一吹便是一切的美好。

借老舍在《想北平》中的结尾:

不能再说了,要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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