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重庆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宣传广告上“4D魔幻城市”和“千与千寻”的形象上。在我想象中,这是一个神奇而美丽的城市,有着浪漫清新的沿江灯光和古朴的城市街景。
不得不说,刚到重庆的我很失望。4D是没错,整个城市的建筑交错纷杂,高高低低的山城上坐落着密密麻麻的高楼,然而全是灰蒙蒙老旧的高楼,斑驳的外墙瓷砖和褪色的玻璃窗棱。在酒店的高层俯瞰城市,发现这些高楼没有规律参差不齐,挤挤挨挨布满了两江沿岸。沿街的骑楼建在巨大的山石上,狭小阴暗的店面布满地面地下的街道,光秃秃的轻轨轨道随意而杂乱地穿梭在水泥森林间,雾蒙蒙的湿气把整个城市浸泡在一种陈旧的气氛里。
“这是我见过的最破的直辖市啊……”我暗自嘟囔。
然而,在重庆渡过了五个夜晚后,我感受到了这座山城的魅力。
随处可见的坡道,让作为游客的我经历了不少“视地图而不见,寻目标而不达”的迂回乐趣。曾在夜晚的高楼小巷之间团团转找不到出口,也曾在柳暗花明的隧道和天桥之间迷失自己。有那么一刻,我站在几条大马路的交汇点上方的天桥上,扶着锈迹斑斑的扶手,看着脚下各个方向的川流不息,转着圈抬头看云里雾间的灰蒙蒙的高楼,分不清方向,搞不清地平线,仿佛自己已经失重,身处一个封闭的神奇空间里。那一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有一种奇妙的平静感在这川流不息中将我包围并浸没了。
另一种独特的体验,是无处不在的市井烟火气。在大街小巷中穿行了几日后,闺蜜对我说,这座城市和这里的人让她想起了二十年前的童年,那个年代里有源源不绝的叫卖声和吆喝声,路边有擦鞋匠和用白铁片敲下麦芽糖的老人,路上有用竹筐背着小娃娃的妇人,还有随处可见的小吃摊,用最简陋的包装递出最地道的传统美食。我深有同感。便宜的各色小商品,热气腾腾的小吃摊,穿着时尚精致的姑娘用重庆话和老板娘豪迈地讨价还价,甜蜜的情侣站在路边分享一大把串串,这一切都散发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很久没有在其他城市感受过这样的隐于都市之中的市井气了。
魔都太锋利,北京太城府,香港太狭隘,成都太时髦,深圳太浮躁,洛阳太清冷,广州太嘈杂,西安太陈旧,厦门太年轻,台北太傲娇…… 我爱所有这些我走过的城市,一边爱着它们各自独一无二的气质,一边嫌弃着它们的种种不完美。
就像重庆,既有灰蒙蒙雾霭中的高楼森林,也有夜幕下温暖炫亮的灯光海洋;既有阴暗潮湿的马路坡道,也有飘着红油花椒香味的窄巷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