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二八)龙潭河游记

美好的春天尚未来得及好好享受,时光的指针转眼间已经拨到了夏天,好在最近一直阴雨绵绵,天气倒不怎么炎热。于是携妻儿老父赴龙潭河一游,一则放松身心,二则感悟大好河山之美,三则培养孩子亲近自然之情趣。

龙潭河最出名的当属四川那一个,虽然神思已久,无奈山高水远,一直苦无机缘能得一见。此次所游龙潭河,位于汉江中上游北滨,秦岭支脉羊尾巴山下,属湖北省郧西县羊尾镇境内。东离郧西县城50公里,西距陕西白河县城16公里,南临汉江。景区由龙潭河和虎豹峡两部分组成,东西长20公里,南北宽12公里,主要景观有:一线天、海底龙宫、贡爷古居、龙王庙、龙头香、串龙洞、龙泉眼、孔雀瀑等。

因为路程不远,加之又是周末,事情虽然依然千头万绪,还是选择傲娇地将之束之高阁。我们驱车前往,慢悠悠地一路欣赏沿途美景,观群山之重叠,看汉水之浩淼,赏风土之独特,虽无什么精致绝伦的美,一景一物,却也各有体态,亦足以让人见有所获,闻有所得。

这般一路下来,等我们赶到已是下午两点左右,一问门票,每张80元,倒不算贵。因不是五一十一这种黄金时段,所以景区游人不多,诺大的停车场上,车辆也是寥寥。这样正好,乐得让我们游个自在,我这样想着。

进的门来,便见一个极大的池塘横卧在重峦叠翠之间,塘中游鱼翩翩,左右逡巡。数量虽多,颜色各不相同,或黄或赤,或黑或灰;身姿虽美,形态各个有异,或肥或瘦,或长或短。小者矫健灵动,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大者摇首摆尾,舒缓稳重,憨态可掬,颇有赏玩之妙,尤其让孩子流连忘返。

沿塘边回廊前行不过数步,但见数道白练分头奔下,其上则是一潭青碧,明滑如镜,如此反反复复高低错落,恰如一支动人的曲子,凭空多了几分韵律。

循着潭边的碎石小径曲曲折折,一直延伸。山愈深,路愈险,而景愈奇。有老枝盘旋的杏,有团团簇簇的竹,有绿叶葳蕤的桦,有高大挺拔的松,还有更多的我也不知其名的花草树木郁郁葱葱交相映盖遮天蔽日,光线也变得暗沉沉了。凉意越来越浓,丝丝缕缕,沁人心脾,让人身心都感到一阵舒坦。

山势越来越高,瀑布也越来越多。但见处处皆有飞珠溅玉,或大或小,或高或低,或宽或窄,或急或缓,随着地势极尽变幻之能事。

这其中,若论清秀奇特,尤数孔雀瀑。此瀑落差并不算大,但却随着山势慢慢铺展,恰如孔雀开屏一般,将自己最美的地方展露给来来往往的行人。石上覆着厚厚的青苔,在这飞流急湍的旁边却是丝毫不惧,依然生机勃勃精神百倍。于是这瀑布的“白”和这苔藓的“青”构成了一副天然的画卷,如诗如歌,让人畅美难言。这样的景致,莫说是人,就连那树上的鸟雀也忍不住偷偷前来观看。趁着游人不注意的时候,轻轻一掠,就稳稳地站在水边突出的岩石上,点首顿足,欣喜不已。有时还会把头伸过去小汲一口,如饮醇酒,有滋有味。

孔雀瀑美在清秀,如一位娉娉婷婷的少女,若论神秘,却要算龙宫了。越过苍龙吐珠,再经龙子洞,顺着陡峭的已被水汽淋的湿透的山石台阶再走几步,抬首便见一条白练从天而降,旁边是一条黑黝黝的苍龙,张牙舞爪,威风凛凛,大名鼎鼎的龙宫便在这条瀑布之上。台阶倒没几个,但是极陡,任你年轻力壮,也得小心在意。上得几步,台阶便完,接着便是一个空旷幽深的大洞,一股冷风夹杂着水珠扑面而来,让人不自禁连打几个冷战,瞬间全身冰凉,宛如置身海底一般。洞顶见天仅有一线,万千流水从这窄窄的一线中争先恐后一泻而下,重重地砸在下面坚硬的岩石上,岩石当然也不甘示弱,使足了力气用力回击。一时间如雷霆之怒,轰隆作响,这惊天动地的响声在洞中东奔西走,满洞生风,气势摄人。两边的洞壁上全是形态各异的石钟乳,只是光线不明,暗沉沉一片,谁也不敢轻易触摸,焉知不会有什么神奇之物,古怪之流?至此地步,若无十分胆力之人,焉能不惊,焉能不惧?

孔雀瀑占其“清秀”,龙宫占其“神秘”,那么鹊桥,则占其“险绝”了。秦观有诗云“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能度过银河的鹊桥,当然不是凡俗之物。但见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崖之间,一座石桥横跨左右,将这本不相连的两地连成一体,彼此勾通。桥不甚长,两三米左右,亦不甚宽,排列三人都显拥挤,但正因为如此这般,才更显得意义非凡。站在桥上望下一望,但见怪石嶙峋,洞穴幽深,飞瀑似线,游人如织。怎一个“险”字了得。

如此移步换景,处处生意,一路盘旋上升,杳不知其所之也。站在半山凉亭之上抬头仰望,但见近山顶处的岩石上有朱红色神龙一条,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直有腾云驾雾,一飞冲天之势,暗叹龙潭河之名,果不虚矣。

回头下望,但见群山莽莽,树影苍苍,阳光温暖明媚,四下一片绿浪。远处不时传来阵阵鸟鸣,山下千娇百态的瀑,绿波沉沉的深潭,淅淅沥沥的水帘,神鬼莫测的岩穴,均已悄然远去不见踪迹,适才的赏心悦目和惊心动魄恍然如梦,虚虚实实,让人惆怅满怀。

人世间似这般如梦如幻之事,更不知还有多少?但有乘兴而往,尽兴而归,若得常有这般,此亦足矣。

张远超写于2019年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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