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
你好!
昨天读了你生前最后一封信,继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于是就有了我的这封信。
我被你的忠贞不渝、意志坚定深深震撼,并不禁发问:这世界上,真有像你一样的人,可以爱人爱到如此地步的吗?
可是更多的,我替你感到悲哀。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希望你的一生可以善终。
你可以继续贯彻你的意志,执拗地认为你的一生是遇见他的那一刻才开始的,然后不知疲倦地爱他一辈子。
但是,我希望,你的世界不再只因为他的存在才有意义。
你十三岁时全部的倔强,不应该只从狭窄的门锁里窥探他的起居,将自己禁锢在那一片狭小天地。豆蔻年华里,你该用敞开的心去与自然、与世界的温柔碰撞。你该在阳光明媚的周末,去郊外感受欢声笑语,采集普拉特的春天。
你十八岁时的所有勇敢,不应该只为他做出牺牲。你那么清楚,你绝对忠贞,他爱不忠诚;你付出一切,他只要自由。你为他受尽地狱般的折磨,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侮辱下,生下一个孩子。这大概是你与他生命交集的唯一证据,你是幸福的,这我明白。可是这是多大的牺牲,你为何不计算后果?你本可以身着靓丽华服,用你的美丽让一位位男子为你折腰,然后选择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与他度过余生。
可在你最美好的岁月里,你拒绝了一切稳妥的未来。为的是永远为他保持自由,不受婚姻的束缚。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人再比你更了解他。你知道,他要的,只是自由与快乐。所以,你也心甘情愿给他自由,不让孩子成为他的累赘。即使你这样的想他,即使你为了他涉千万险。
你这样勇敢,但在你信中所有的比喻里,你都那样的低微与被动。你何必?
希望你来世生在一个温馨的家庭,不用多么富裕,但能在父母的宠爱呵护下长大。
希望你来世经历过不止一段爱情,从青涩到成熟,从爱人到爱己。最终明白,爱他不是生命的全部意义。
希望你来世不要像个赌场狂徒,用一生下注,输的一败涂地,还不懂得止损收手。
希望你来世能驻足看一看这个世界,除他以外,还有多少绚烂风景不该被错过啊。
但是,希望你来世还能爱上一个人:他感情炽热、一见钟情,但切莫生性健忘,爱不忠诚。
此致
敬上一束白玫瑰。
一个与你素未谋面的女孩
2019.1.2
【读茨威格《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故有此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