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半年前就想好了写的题目,却直拖到了现在。最开始的想法是想借此告别告别那些短暂而又刻骨铭心的青春和青春里那些拥有的过的所有的美丽的人和故事。事实证明我想的有些太简单了,每每想要动笔,写过题目之后竟再难写出一个字来。反反复复大半年之后我才知道,青春并没有那么疼,青春是最美丽灿烂与鲜活的时光,告别青春才是成长必经的痛,才能刻骨铭心,才会撕心裂肺。在这之后,才能让我们义无反顾的去怀念,去祭奠。
[舟舟]没你只好听风的呼吸,有种叫时间的东西说没问题。
我已想不起我们多久没有见过面了,我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再见。自从我离开北疆,离开天山北麓的雪和塔里木呼啸的风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你。去年冬天,我在太行山下第一次见到和北疆一样大的雪,伴随着黄土高原特有的带着些许泥土气息的大风,我竟生出了些许喜爱。我就那么静静站在山脚,任凭大风裹挟着雪花扑面而来在我的脸庞碎开,全身都舒畅极了,我一点儿也没觉得冷。北疆的雪是不一样的,先是有凛冽刺骨的寒风,直冷得要人把头和脚都蜷缩在厚厚的被子,从早到晚呼啸着像要把全世界的角落都清扫干净。而后,风停,雪至。就像千千万万的洁白的羽毛就那么被凭空倾倒下来,安静的,不带一点声音。只一会儿,世界便被铺上厚厚的一层,像是要给已然盖着厚厚的棉被沉睡的人们盖上更厚的晶莹的被子。北疆的雪,非得下个几天几夜,非得下个痛快,非得酣畅淋漓才肯罢休。等一个雪停的清晨,穿厚厚的衣服和鞋子,戴着我那顶红色的上边有两只猫耳的帽子,推门走出去。太阳还早,大街上除了常年不知疲倦从我小时候开始就有的载着我去学校的7路公交,另外就是些早起从凌晨开始就忙碌着的小摊贩。他们正在为那些为了生活打拼的赶时赶点的年轻的上班族或是认准了他们的口味每天必来吃一顿油条豆浆的爷爷奶奶们准备一份份热腾腾的早饭。说是为了生活而不辞辛劳我看着更像是一种承诺和一种守候,他们就那么彼此达成了默契,只要你吃我就有卖。彼时我最爱的事情就是找一方干净的没有被踩踏过的雪,拿尺子量量它的厚度,我还记得我量出过一次32厘米的厚度,那是我在北疆那几年见过的最大的雪。在北疆只要是冬天便总会下雪。
我记得离开北疆的那天,天特别冷,也是雪特别大,像是给全世界的葬礼。你把我裹得像是只笨重的浣熊,亲手给我戴上你送我的那顶红色的带着猫耳的帽子,而你却穿的十分单薄,甚至都没戴着帽子。临近傍晚,天已经黑下来,车站外灯柱上的灯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我几乎看不清你的样子,只是你头发上边一层厚厚的雪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彼时的你仿如已然苍老,头发花白,身形显得比我还纤瘦,虽然事实是你只穿了一件夹克外套却给我裹着厚厚的棉衣还套了一件臃肿的羽绒衣。我顾不得这些,我觉得你忽然离我好远,远的就好像只要你一转身离开,下一秒我就再也见不到你,我好像要永远失去你了。虽然你就站在我身边,甚至我们还靠在一起,可这种感觉却是愈发强烈挥之不去。我觉得冷,我心疼极了,没有哪一刻让我比现在更难受。我上前抱住你,用尽全身气力抱住了我最爱的小白,我把头埋进你怀里。亲爱的,我觉得我就要失去你了,我不想走了,我要留下来,我想和你在一起。
又是冬天,太行山的雪不知道已经下过几遍。嗯,就是我喜欢的雪,那种和北疆不一样的雪,那种带着些许泥土气息的大风裹挟着的雪,那种铺面而来的让人脸颊生疼让心也生疼的雪。如今是刚入冬的时节,我打算在新年的时候再去太行山,那时的雪应该下得比现在更大,会更美,更让我喜欢。今天休息,外边刮着风,我便没有出去,在宿舍洗完了衣服,姐妹们晚上才会回来,我打算包饺子给她们吃。前两天爸爸打电话回来说家里已经下了第一场雪,冬天了要记得吃饺子,自己不想做就去速食店那有的卖,冬天吃饺子身体暖和胃也不会冷,还问我今年过年回家去吗他都想吃我做的饺子了...我听着眼泪就下来了,我说爸今年过年我就回去看你和妈妈。我已经好几年过年没在家,我知道爸爸想我了。我想起前几年在家的时候爸爸亲自看着我和妈妈亲手做出一大方案的饺子,由爸爸亲自下锅。爸爸每次都会吃很多,特别是我做的,他有时候几乎全部可以吃完。我最爱的是妈妈做的心连心,我觉得它不但漂亮而且比我做的好吃,而爸爸却总说还是我们家舟舟做的是他吃过的最好的饺子。不管是我做的什么,哪怕只是早上的稀饭爸爸也会说是他喝过的最好的稀饭。我在宿舍一个人中午忙碌到晚上,但我一点儿也不累,看着我亲手做的心连心一个个出现在小小的方案上,我心满意足极了。
偶尔我也会想到北疆的雪,那种像棉被一样铺天盖地的雪,那种大到像是要埋葬全世界一样的雪。我也会想到小白,想到他送我离开的车站,想到他没有留下我的那个夜晚。但我一点儿也不恨他。我还记得列车快要开动的时候,他捧着我的脸说,看你,你怎么会失去我呢你是我最爱的女孩,他说一有时间就来看我,他说你的工作你的梦想全在那里,怎么能放弃。我抬起头来看他,发如雪白,眸若星辰,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会发出晶莹的光芒万丈甚至比远处灯柱发出的光还亮,我甚至觉得是我眼泪流出来了。自始至终我没说出一个字,我怕我一张口,就止不住眼里的泪水,我再回头看他,小白的身影竟一片模糊,我坚信那偌大的站台就只剩下他还没有走,可我就是看不清他的样子,看不清他的头发,看不清他的双眸。亲爱的小白,我会回来,我一定回来。
我顺利的进入了我梦想的公司,我听小白朋友说小白两年前就和他去了南方,现在自己经营着一家咖啡馆。我的身边没有你,没有彼时我最爱的小白。时间倒回三年前的一个晚上,在分开一年这期间只有电话短信联系着的我们,小白发来一句话说我们分手吧之后便电话不通再无音信。我以为我会惊慌失措我会嚎啕大哭,我会当晚就买票奔赴他的城市,我会冲进他的房间抬手就给他耳光。我没有,我只是在拨打他的电话不通之后第二天就删除了他的号码,我甚至连短信都没回一个给他,我知道他看不见。我竟然能够如此坚强,我真是高兴极了。
晚上舍友们回来大夸我做的饺子是她们吃过的最好的晚餐,我又想起爸爸,我想回家了。姐妹们说吃得太饱提议集体去散步,我说我有点累了想早点休息。她们出去之后我插着耳机躺在床上打开了FM,主播白雪的声音依然动听,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她放了一首歌:
分手 从你口中说出十分冷漠
难过 沸腾心中然后熄灭的火
我以为留下来没有错
我以为努力过你会懂
怎么连落叶 都在嘲笑我
要假装坚强的走
行走在冬夜的冷风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