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感慨岁月无情时,是在小学,读《军犬黄狐》的时候,后来才知道是沈石溪的,读了它很多动物小说,很是能引起我的共鸣,这是后话,上小学的早读课上,在《读物》中读到“岁月不饶人,也不饶狗”时,我哭了,读一遍哭一遍,那是第一次模模糊糊地知道了岁月的无情。
今天回家过年,见了小时候在胡同口杀猪的临家大伯,想当年他按着嗷嗷惨叫的猪,下面是烧得旺旺的火,我们小朋友有一些兴奋,有些害怕地捂了眼睛偷偷地看,他的力气大,声音洪亮,喊一嗓子地动天摇的,那时小孩子见了他都并不怎么敢亲近。今天又见,头顶的发已随苏月而去,一根也不见了,光亮的并不饱满的脑壳写满岁月的低语,声音也不再似洪钟,咳嗽着家长里短的说着话。哎,该杀的岁月,猪年到了,杀猪刀依旧锋利。
我和儿子、爱人一起贴春联,小时候总是抢着要攀上那高高的梯子,如今好多年不上梯子了,有些望梯兴叹了,儿子一米八的大个,小伙子伸着长长的胳膊,连梯子都不待挪移就贴好了,我煞有介事的看看贴得正不正,时不时递个胶布条,是啊,儿子都小树一样茁壮了,我也成老母亲了……回头看端着浆糊的我的老母亲,依稀有一些我姥的模样了,裹了好几层厚厚的棉衣,戴着帽子,眼睛眯眯着,腰也不再挺拔了,当年的俏妈妈如今脸上花儿次第盛开,那是日月操劳的痕迹,那是岁月的礼赞。
一中年男子走来(邻家大哥),花白的发,沧桑的脸,潜意识告诉要叫叔,理智告诉我叫哥,迟疑几秒过后,叫了一声哥,聊了几句,许久不见,询问方知他的儿子也已是24岁的小伙子了,哎,真真的岁月谁也不饶,我想他看向我时会不会也有如此感慨呢,当年黄毛小丫头如今也成老阿姨了。
门前的老树叶尽枝枯,一岁岁长叶,一岁岁开花,陪着我们走过一年又一年,如今树皮粗粝的让人有想把它盘得光洁一些的冲动。岁月啊,我忍不住悄悄问你:“你当真那么无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