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用来循环暖气供水的阀坏了,原本就不暖和的屋子更冷了,全家人躲在厚棉衣里瑟瑟发抖。没有热水,连洗衣,刷碗都变得让人心生厌恶。
呢子收拾了几件放了一周还没洗的衣服来到厨房门口。
老妈咧嘴弯着腰,两腿分开微曲,用一种类似藏舞的姿势,表情怪异的拿着蓝绿色旧塑料牙刷。一下一下从下往上轻轻拢着牙齿。隐约可见嘴唇正上方牙床空了一块,义齿捏在左手。
心酸,可怜又嫌弃的情绪掺杂着涌出,转瞬变漠然。呢子知道,她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眼前这个人,无论行为,想法。呢子在想,眼前的镜子可能并未让老妈照见自己的形象,又或者,她并不自知,别人对她这一形象的解读吧。
为了显得利落,老妈剪了像男子一样的短发。呢子忽然意识到从来都没跟老妈一起理过发,老妈一直都是自己给自己剪发。
干裂变形的双手,布满皱纹两颊凹陷的脸,偷偷上瞄的眼神透露着怯意。皮肤虽已衰老,可眼神仍单纯的像个孩子。头顶一撮头发不规则的翘起,上面隐约粘着白棉絮,双肩由于弓背显得更低了,花棉袄前襟空荡荡的。黑色厚棉裤,在膝盖处用黑绳绑了块红色厚棉布,裤子上下像过了一遍黑油,又脏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