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同行的陌生人

我外出的时候最喜欢坐在车上看书,因为无论周围的环境多么嘈杂,我都可以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那种感觉真的惬意无比。

七月初,我坐高铁来京,特意选了两人座位靠过道的那一个,以方便我不停地接水喝。离发车还有三分钟时,我旁边的座位还是空的。

我一度以为我的同座估计没有赶上车,正幻想着我将一人独享两个座位时,上来了一位女士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偷眼打量了一下那位女士,她的个头与我相仿,一头短发倒很干练,年龄看上去比我要年长一些。真是有比我还淡定的女人呀,看来女人的这份气定神闲还真是靠岁月熬成的。

同行的一路上,这位女士安静地坐在我身旁,带着耳机,她看手机我看书。四个半小时的车程,我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肢体碰触,没有眼神交流,更没有任何交谈。

我坐在过道,多次起身去接水。这位女士只出去了两次,都是在我正好起来接水时出去的。而我也会站在过道,倚在我的椅背旁,等待她回归座位后方才坐下。

这样的同行者是我最喜欢的,彼此没有打扰更没有干扰。

今晚,我再次坐上了高铁,离京返回我的城市。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车站,上车时离发车已经不到十分钟。

这次我选择的依然是D座位。我身边坐的是一位较年轻的小伙儿,中等身材,略有些胖。自发车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大快朵颐。

他先吃的是一根火腿肠,那股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我赶紧带上了口罩,生怕引发了我的鼻炎。

有许多食物是自己吃着香,别人闻着臭,尤以韭菜包子最为典型。因此,在公共场合吃东西总是一人欢喜众人愁。

好容易等他吃完了,却又见他拿出一个独立包装的东西,开始咯咯巴巴地吃起来。我利用翻书的空儿,用余光扫了一眼,却也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

他一边吃一边还会时不时地抖动着他的腿,并且是靠近我这侧的腿,于是随着他的抖动,我的座位也会抖动着。我除了无奈地叹息一下,做个深呼吸,别无他法。

当他终于吃完手中之物时,我也终于看清了包装袋上的字,那是一根大麻花。当我刚刚长出了一口气时,只见他又取出来一盒方便面,这次我看的真切,是老坛酸菜牛肉面。我瞬间有种崩溃的感觉。

好在这个小伙还算有些修养,他起身去接开水后,直到吃完才回到座位。当我以为终于可以安静下来的时候,他竟然又取出了一袋瓜子,并且借走了我座位前面的清洁袋。

自此,我的身旁再一次处于咯咯巴巴的声音之中。不仅如此,由于他的身形略胖,左臂一直支在我们两人座位之间的隔梁上,左腿呈外扩状,占据了我腿部三分之一的地方,导致我为了避免与他有肢体接触而不得不将身体倾斜向外,我的左臂已经完全放在了过道上。

就在我写到此处时,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儿,即便是我戴着口罩,那股气味也清晰可闻。

我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站起来再次去接了杯水。唯愿在余下的旅程里,我能够回到我的书里,寻找书中的那片清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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