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鹅之死

夏末秋初,薄雾之中,太阳刚刚升起,静静的村庄里有刚长成的公鸡在试着啼鸣,路边晾晒的的青草中,有母鸡在刨食,静静咀嚼的黄牛,晃晃脖子赶走牛蝇,带来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响。

路边的院墙上头,几支枣树的枝干探出来,小枣已挂满枝头,一只只枣子如珍珠,挂着露水,泛着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气息。

这是我童年时代的故乡,故乡在鲁西北平原的小村庄,小村庄里有一个温馨的院子,院子里养着两只白鹅。

记忆中的一对白鹅始终是一大一小


鹅喜欢吃野菜,我要每天给它们去挖新鲜的野菜,有附子苗,燕子仪,曲曲菜娘子。把挖回的野菜切碎,拌上麸子,就是白鹅的美食。

白鹅是我喂养的,我走在院子里,他们总是跟着我,轻轻叫一声向我问好。每当有人来,它们就会叫一声,提醒屋里的人们,象忠诚的卫士。有时候对骚扰它的小孩子,它会不耐烦的伸长脖子,把头放的很低,迅速的追过去,一直把他们追出院子,这时候我会哈哈大笑,很是得意。

在我的照料下,那两只白鹅长得很快,小时候一般大的个头,慢慢分出了差别。

其中一只白鹅越长越出息,浑身洁白,羽毛泛着光泽,橘红色的脚掌,走起路来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像是一位大将军,另一只相比可暗淡的多。大白鹅优美的脖颈总是一伸一曲,像位骄傲的公主。有时候它会伸着脖子侧头看天,一动不动,持续好久,那时我也一动不动,看着它,不知道它在想什么。我喜欢它,因为觉得它和我很亲近,我也喜欢一动不动的望着远方,烟波流动处,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小小的心里对远方充满向往。

早期的作品:风声


那只大点的鹅在我精心喂养下越来越壮,饭量大,叫声响,比另一只大了一圈,凭经验,大人们说,这只八成是只公的,不会下蛋,趁早别喂了,省的吃这么多。我当然不舍得,却无力阻止。

可是,在宰杀大白鹅的时候,在它的肚子里,却发现了鹅蛋,小的如一堆黄豆大小,最大的已经和鸡蛋一般。父母很是后悔,这给我的打击更大,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优秀的却是不幸的?真的好心疼啊,鹅肉我一口没吃,父母知道我难过,可还是劝我,已经这样了还能说什么?

白鹅之死我无能为力,也没有理由去阻止,养一只公鹅是无用的,那时候那个年月,我不可能撒娇使性,让大人们为我留下它,我很懂事,却像失去一个朋友一样难过。剩下的另一只白鹅,形单影只,很落寞,像我。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大白鹅的形象一直在我脑中,它总偏着头在看我!那也是我儿时的伙伴啊,它陪了我那么长的一段时光,也让我体会到一心一意付出的快乐!

我精心的喂养,看它们吃的香我就乐开了花。想起它们小时候,毛绒绒的两只小宝贝,多么可爱的小生灵啊。娇小,可爱,浑身是嫩嫩的黄色,捧在手中,生怕它们摔着。走起路来,一扭一拐,有时候跑的太快了,还会摔在地上呢。

长大后看《小王子》,读到小王子和狐狸的对话,“你要对你驯养的负责!”,我记起了我的白鹅,它是我养大的,我要对它负责,可是我没有能够保护它。想到这里,隔了三十多年的光阴,心还是疼了一下。

早期作品:晨雾


那也是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生离死别。

从失去一只心爱的白鹅开始,一天天长大的过程就是不断失去的过程,奶奶去世,外婆走了,随着年岁渐长,疼爱我的人开始慢慢的走出我的生活。

有一天终于明白了,再珍贵的东西总会撒手,再珍惜的时光总会过去,再珍爱的人也终会分离。

所谓的断舍离,就是你看着手中抓取的东西,纵使千般无奈万般不舍,终究会有最后的告别。相遇,分离,生命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失去的过程,你看着它,却始终无能为力。

可是,能做的是什么呢,唯有拥有时好好珍惜!能爱的时候好好的去爱,不辜负,不后悔,不让生命空留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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