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第一日:从武汉华科转移坐标到宜昌长阳,今天对着阳台对面的天从下午拍到晚上,夜里在江边漫步,思绪飞到很远很远。
今天是从学校回家的第一天,穿过高楼密立的城市,武汉就真的在自己的身后了。
顺着长江,把平原地带甩在身后,往山里面走,再往大山里面走,走到长江分出了支流,看见眼前的江水由黄白转入青碧的时候,我知道家乡的脚步近了。
我该怎么形容这种脱离都市生活,回到家乡小镇的内心感觉呢。
在武汉,如果我想去江边吹风,我坐很久的地铁来到汉口江滩边,江滩的风巨大又雄浑,带着都市特有的热情和大江大河独有的大气;而小镇的江水潺潺,江流徐徐,就像小镇的时光和日子一般,不紧不慢。江风也是丝丝缕缕、温柔细腻,但我总觉得,那一份沁人心脾的清新和全身通透的清凉,一点不输大江边上的风。
我其实很快就开始怀念在高楼中穿行的日子,但也很快从灵魂深处和记忆深处都被小镇所吸引。高楼中霓虹的闪烁和小镇江边辉映的对岸民居的灯火,我一时分不清哪一个更明亮些,哪一个更令人神往。
走在小镇的江边,和第一次在汉口江滩吹风时,感受到的那种震撼感和拜服感不同,小镇亲水平台边上的凉风江雾、夜黑蝉鸣,让我开始思考一些安静的,譬如关于归宿的问题。
从小到大,我人生的梦想总免不了往大城市去。到大城市去,到越大越大的城市中去。我从小村到小镇,从小镇到市区,从市区到省会,还准备再向从省会走向全球,走向世界。我觉得,这是属于我自己的一种逃离,逃离闭塞、逃离狭窄,逃离平淡、逃离缓慢。我曾经一度觉得这是属于当代每一个年轻人的逃离。
但事实却是,穿越很多高山,跨过很多河流,我走在越来越宽阔的马路上,走在越来越高大的楼房间,我却时常开始想念。我见长江奔涌,我想清江潺潺;我见霓虹闪烁,我想昏黄江灯;我从小巷子里穿出走,在八车道的宽阔大道边,我踩着脚下铺设的坚实整齐的路砖,却想起巷子里的碎石子路。越来越大的都市,越来越宽阔的世界,依然在吸引着我、牵引着我,只是夜深人静了,我常常猛地,我的脑海中想起一种遥远温柔的呼唤。
也许我生而就是为做一朵浪潮的,我从灵魂中、从生命里、从使命上,我就该顺着河流向江湖奔去、向海洋奔去。只是当我已经走了那么多的路了,当我真正看见大海的时候,海洋却会给了我意想不到的答案。就像《入海》中唱道的,“海洋会江湖,江湖会回答河流,河流会回答浪潮",我失望地发现,原来世界上所有的追寻是圆的,原来我所以为人生征途,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向北的单向公路。
是不是走的远了,就到了该回头看看的时候了。我不否认,即使是今时今日,我仍然是一个偏爱大都市的人。我想要很多很多的灯光,照亮很多很多的地方;我想要有很多很多的人在身边,熙熙攘攘、热热闹闹;我喜欢看高楼耸立,看车流不息;我喜欢一切先进发达的事物。我觉得,在那里我可以听见时代匆匆的脚步声,听见世界鲜活脉动的心跳。
但我依然感谢小镇。我希望自己永远都可以保有对小镇最温柔的记忆,就像保有自己灵魂里最轻盈的呼唤。
或许有一日,当摩天高楼将我夹在八车道的大街边,身边的人流匆忙地抢占着硬质街砖的领土。我追随他们赶路,我着急地向前走,可是我一闭眼,我仿佛看见如纱的江雾,昏黄的灯光,江水潺潺,江风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