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银屏山头落下了第一抹雪。
青年人侧身伫立在溪镜春的泉眼边,眺望山头,面上掠过一瞬不易察觉的微恸。
“夏…夏忱!”断断续续的呼喊声从山坡下逐渐清晰,青年人回过身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露出一副略显无奈的神情。
“阿宵,不急,慢点说。”
山坡上露出一个长着红叶的毛茸大脑袋,仿佛是长毛的鸡蛋上开着花,听到夏忱这么说,那红叶脑袋果真慢了下来“我…我这不是激动吗!是不是…是不是有人要来了?”
夏忱垂眸思虑,心下一沉,似乎也觉得这雪来的反常,他停顿片刻道:“嗯,也许吧。”
那名叫阿宵的红叶脑袋听到这话,突然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兴头,焉焉的说:“我还以为这么快就有人可以找到溪镜春,然后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闷死人的山头了。”
夏忱听到阿宵这样的抱怨,下意识的看了看白皑皑山头和自己脚边这汪不断往外翻涌的清泉。
十年,他和阿宵已经守了这山头十年了。
对于修仙的人来说,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不过和山下充满人气的闹市相比,的确太过清冷了些。
银屏山是上神创世时留下的一座储留仙气的仙山,而这仙气最汇集处,就是夏忱脚边的这汪清泉—溪镜春。坊间传言道,若是有人能得见银屏山一眼,此人仙缘不浅;有甚者若是能饮一滴溪镜春,那必将得道升仙,通俗的说就是仙缘厚薄,命中注定,天选之人,不可推脱。
溪镜春其实是坊间最烈酒种的名字,需在极端条件酿成,少一分太清透,多一分则味苦。而这仙泉也不似它清泉之貌,饮起来更似烈酒,浓郁而芬芳,因此由坊间神话流传而得名。
夏忱回过神来,看着阿宵气恼的模样,觉得有一点好笑,他对着阿宵轻轻笑了:“这山头好歹也是仙山,虽日子重复烦闷了一些,但也不至于一副饮冰食蘗的样子,我倒觉得这山清净得很,钟灵毓秀,有利于修仙…”
话还没说完就被阿宵捂着耳朵打断了,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的模样,“你道这是钟灵毓秀利于修仙,我道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我一个修了半个人身的果妖,你也知道我最喜热闹,竟困在这山头十年,惨绝人寰天理不容啊,我真的受不了了!”
夏忱一顿,看着阿宵低头咒骂抠着泥土埋怨的样子着实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举动随即便得来了阿宵的一记怒瞪。
“咳…”夏忱立马正色,手抚上了面前蹲着的毛茸脑袋,像安慰一只受伤的可怜小狗狗一样揉搓起来。
“如果那人不来也无妨…”夏忱目光流转,再次望向溪镜春,眼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狠戾:“我们去寻他。”
四月的银屏山,仿佛因为初雪,更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