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21日
文/罗张挥弦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边城的沙漠无边无际,天际未留下鸿雁的身影,一丝凉意透过布衣。回首只见那荒野里的一座孤城。苍黄的天地间,唯有我,和我的瘦马;然而我又感到无比沉重,似千斤压顶,因为我肩上的,是我的宿命。
驻足城外,最后别过那座城,别过城里街市的喧嚷,别过城里夜户的安宁,别过城郊里伫立的老母亲的坟墓。壮士无惧,为报家国,赴汤蹈火又怎样?不过是一次壮烈,一抹鲜红。那座摇摇欲坠的城池,是我唯一的故乡,纵使万死,也要捍卫这片土地。一杯盛满壮勇的浊酒,一眼无声的道别,便是最后的怀念。再然后,是无边的荒野,野中陋道,道上瘦马,马背精魂。
刺秦,我一生中最伟大的壮举。那是我的宿命,自降临浮世,一切便尘埃落定。日日夜夜耳边的召唤,终于等到今日。在这纷乱的天下,燕国应该长存,而秦国不过一时得志罢了,终将随着这荒漠里的足迹悄悄隐去。改变这一切的就是我;灭秦,是我天生注定。
短衫,陋冠,破屐,一张地图,一把短匕,还有一颗壮士的心。破釜沉舟,一去无回,命运本是如此,何必精心谋划?壮士的勇气,可敌万夫;壮士的肝胆,可传千年。匕刃冷锋,不短,不长,足以取那秦王性命;赤胆忠心,不卑,不亢,定能保全大燕安危。
驻足良久,再望城郭。烈日猖獗,把四面的沙粒烧的滚烫,似乎要迸溅出鲜血,染红天地万物。荒野的道路寂寥地俯卧,极不显眼的角落,缩着干枯泛黄的地衣。生与死的距离。大漠里的路漫漫无尽,抬头太阳永远是齿轮般的旋转。深入其中,便再也无计折返。
我不惧怕死亡,死亡有什么可惧?人固死,若我的一死能保大燕安宁,那么死也在所不辞。有人因作恶而亡,有人因天谴而亡,有人因自失而亡,而今我为国家而亡,何憾之有?但愿不负宿命。
又忆起那豪气弥漫的战场,想起大燕千军万马的殊死搏斗,想起寒光颤动的长戈,想起那铠甲的碰撞,闪射出灼目的光,想起那日如血的残阳……大战完结,家国却已零落不堪。唯有刺秦,才能保国。我孤身一人,背负的是国家的命运,竭千军万马之能,我要与那敌人玉石俱焚!此乃天命。
凉风拂沙,四面寂静。
整装待发。那漫漫无际的荒漠之路延伸到远方,与极远处凝结的天缝合,那尽头,便是地狱,也是天堂!
我携宿命,踏上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