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小村庄,是外婆度过少年,母亲度过童年的地方。
村子不大,方圆几里,静静地隐藏在山坳中,一条小河穿过其间,古老的石桥,古色古香的房屋,构成了这一座形似鲸鱼的村落。村里的老人都保持着最古朴的生活方式,在冬暖夏凉的马头墙间,与天井上无边的天空共度余生。
赏中秋的舞草龙,吃咸鲜的菜粥,躺在屋顶上数星星,听树梢上的蝉鸣,闻甜甜的桂花香。或是爬到梅树上摘一个又青又大的梅子,再往嘴里一塞,那“望梅止渴”的感觉一下就出来啦。
我把这里当作是我温暖的港湾,我也是这如同家一样存在的小村中的那一只小小舟,渡过了匆匆的岁月,也渡过了美好的童年。那棵梅树大概也能算是我童年的纪念吧。我原先仅是梅树下的小矮人,摘梅子还要爬到树梢,有时若抓不稳,我就会从树梢上摔下来,满脸是泥。如今,我只用稍微一伸手就可以摘到了,那掉下来的事如今也算是多虑。
我也爱和村里的弟弟妹妹们一起在外婆住过的小屋里玩捉迷藏,踩过有“吱吱”声音的台阶,仿佛在倾诉岁月的流逝,也在述说着外婆小时候的故事。台阶上还会出现圆圈状的木纹,如同门口小河中打着旋儿的水花。我也会悄悄打开一个个神秘的抽屉,看一些老物件和外婆少年时代的照片,上面有许许多多的灰尘和蛛丝,有时还有老鼠咬过的痕迹,但仍旧能看见那段跨越了将近五十多年的青葱岁月,仍旧仔仔细细寻找外婆小时候的神秘岁月。
蹚过一条条小河,走过一块块搭石,漫步一座座老桥,穿过一片片的茶林。如今,距离家近四十多分钟路程的小村庄我竟再也没有来过。那边的亲戚,虽说不算是远亲,但也随着时间的冲刷与我们家关系渐渐淡化了。
再一次回到小村庄,已隔了很久,小伙伴去城里上了学,小河也没有那么干净了。而那棵见证我成长的梅树也被人砍去了一半,没有了原先的苍劲虬枝。如时光机一般存在的老屋,也因为亲戚家要建房子而拆掉了。连那经历了风霜雨雪的搭石,也换成了崭新的水泥砖。
原来陪伴我的那个村庄除了长满青苔的老桥和曾经在上面数过星星的屋顶外也没有什么我可以值得留念的了。年轻的人都出去打工了,只有老年人孤苦伶仃的在天井下守着空无一人的马头墙,被迫以天空为友,大地为伴。一切的一切都变了,如今,只能感慨时光易老,物是人非。
我会等,静静地等待,我会等死去的梅树生出新芽,结出又青又大的梅子,继续望梅止渴,等待时光机般的老屋重新屹立在河旁,等待一切的一切都变回记忆中的样子,但这仅仅是一种美好的幻想,过去的不会重来。
路过的总是风景,留下的才是人生。即使记忆中的村庄只能是人生中的过场,路过的风景,但它一定会永久封存在记忆的漂流瓶中,与我一起扬帆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