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又梦到了外婆,其他细节已记不太清了,唯一记得清的就是外婆偷偷给了我一卷藏得很好的钱。梦里的外婆还是这么的和蔼可亲,梦里的我也感到十分的安心和开心。
听说梦见一个人代表着你在慢慢地遗忘她,但是我觉得还是潜意识的思念更多。这两年还好,这种想念的感觉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外婆刚去世的那年,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能梦到她,醒来之后就不受控制地哭。那段时间,完全不能看我外婆的照片,一看到照片一想起她泪水就止不住。特别是那个暑假,以前的每个暑假我都会和弟弟去外婆家,但是从那年之后,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在暑假等着我们了。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明知道那段时间外婆可能撑不住了,却没有留下一张合影,明明那时候还有机会的,可那时的我不愿意接受外婆有一天会离开我们的事实。
那是我第一次参加葬礼,我一直以来都很抗拒这件事。一想到之前还陪着我们的人,某一天突然不在了,甚至以后都不在了,我就十分抗拒。我是个胆小鬼,小时候甚至不去参加外公的葬礼,那时候我还不懂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的抗拒。最痛苦的往往是被留下来的人。
回想小时候,可能最幸福的时光就是每年暑假和弟弟去外婆家的日子了,虽然很无聊,但是什么都不用做,那时觉得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电视,以致我做暑假作业的效率奇高。作业做完之后把外婆家里所有的书翻出来看,都是表哥表姐的教科书,全被我看了好几遍,最喜欢看的就是历史书、思想品德、自然科学之类的教材,因为最喜欢看里面的小故事。要是那时候有条件看课外书多好,我就能知道更多的东西了,可是现在有条件但不爱看了。
除了看书之外,我和弟弟的娱乐方式就是白天去水沟里抓小鱼、小虾米、玩水,去树上摘李子,去地里抓虫子,跟着外婆下地干活……晚上回来我们仨就一起玩一会牌,玩到八九点就上床睡觉了。(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小就会玩牌,看大人玩看着看着学会了,不过玩得不会,仅限于会。)因为太热,外婆就一下一下地给我扇扇子,直到我睡着。虽然没多少娱乐方式,但我们过得很快乐,已经习惯每年暑假去外婆家了。
在我的记忆中,外婆虽然不高,但是特别能干,做的饭菜特别好吃。虽然没有见过外婆年轻时候的模样,年轻时一定很漂亮,因为老了的时候在我眼里依然是个好看的老太太。(虽然我没有继承到这份美貌)我最喜欢外婆的一点就是她一点都不啰嗦,就不会一直念叨你,当然也有特殊情况。但是我觉得她是一直在忍着的,把所有负面情绪全部都藏起来。
因为外公去世之后的那个暑假,她实在没忍住,情绪爆发出来了,哭得撕心裂肺,我和弟弟也跟着哭。当时我当时在午睡,然后被外婆的哭声惊醒,我当时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遇到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办。所幸是外婆家后面的太外婆(辈分比我外婆大一辈)听到了赶忙下来安慰她。我也就知道了外婆哭的原因,那是我这辈子见到外婆哭得最伤心的一次。原因就是她想我外公了,那时我外公去世没几个月,所以她特别难受。当时说起了以前她和外公的事,说她每次去走亲家,我外公就每天拄着拐杖去村口的小卖部等她回家。她说她一想起这件事就想哭。当时我和弟弟听着,我在床上装睡躺着哭,弟弟在板凳上坐着跟着哭。后来,我就再也没听她在我面前提起过外公了。
写下这些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只是单纯想记录下此时所想,因为外婆那里是我童年时光身边唯一关爱我的人,陪我长大的人,是对我最好的人。虽然这份爱来自于我母亲,但我依然怀念感恩,至今仍然很想她。可我已经失去了她,永远地。我至今没跟身边认识的人说过我想她,可能是遗传了外婆吧,只把这份想念埋在心里,只在无人时怀念,可能当时外婆也是跟我一样的心情吧,也可能是她已经失去了那个可以倾诉的人了吧。
不知不觉已经写了这么多了,还有很多点点滴滴至今难以忘记。我不会忘记外婆家门口的两颗枇杷树,不会忘记门口我常坐的那块大石头,不会忘记一院子的指甲花和鸡冠花,不会院子旁边的竹林,不会忘记那条通往外婆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