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距离我们有多远?转个身便是——观影《我们与恶的距离》

无独有偶,电影《理查德·朱维尔的哀歌》与电视剧《我们与恶的距离》竟有几分神似,主旨一致,台词无差。

如同王赦和理查德一样的辩白:我们与恶的距离只差需一个平庸的转身,掉头就走,与我何干?这种姿态,就是与“恶”同流合污,向罪恶妥协,直至当了帮凶。我们哑然,因为一个调头,我们竟成了平庸的推手,我们是大多数里的一员。

平庸的恶,除了沉默,有时,也并非什么大恶;仅仅只是宋乔安故意利用媒体和媒体人的方便,煽风点火,大做文章,让死刑犯李晓明的父母与妹妹,处于水深火热,惶惶不可终日,受尽非议和谴责。媒体充当了道德的裁判所,“杀人偿命,血债血还”,媒体的力量很强大,但合理吗?合法吗?合情吗?暂且不管,让他们全家成为大众情绪的攻击对象,正是宋乔安的布局,她要为儿子报仇雪恨。

这种桥段和《理查德·朱维尔的哀歌》的女记者如出一辙,并无二致,女记者出卖肉体,换取独家新闻,她毁了一个人,宋乔安毁了一个家。

宋乔安理直气壮地说,我没办法走出来,凭什么你们可以那么轻易就开始新的生活?

从受害者跳到加害者的步伐,可能只有一步之遥。

宋乔安所属媒体,大肆制造“李晓明模仿者”的报道,忽视模仿者患有轻微弱智和情绪障碍,有意忽略他在学校被霸凌,被老师、同学歧视等实情,在媒体有意引导下,矛头直指该学生,最终,不堪压力,学生母子跳海自杀。

因为这个悲剧,给予了宋乔安新的重生。

她对廖纽世说,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拼了命找真相、找独家的样子,我们那时就是为了要拼过当时的平面媒体。可是现在呢?每天平面抄、网路抄,就是为了要凑一天的新闻量。你记不记得,我们那时候做每一则报道,都是很小心、很谨慎地处理,就是要站在中立的立场,去告诉观众事实的真相。就算是一分半的新闻,我们也都认认真真做,不是吗?这不就是我们新闻人该有的精神吗?也不要说我想要改革,我就是想要回到初衷,当初我们做新闻的初衷到底是什么。

她没有继续作恶,试图回到原来的初衷;“起初,我们不是这样的。”

起初,宋乔安的女儿天晴应该是爱妈妈的,但天彦死后,她竟恶毒的咒诅妈妈“你怎么不和天彦一起死掉!”女儿也是曾经的受害者,但竟然也重蹈覆辙妈妈的脚步,彼此伤害,彼此怨恨。

儿子放火杀人,大多数人的反应是,一定是孩子疏于管教,父母没有尽责。

眼见不一定为实,更何况那个永远有待挖掘的真相?李晓明妈妈委屈诉求:“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我把小孩教坏了。我们家在面摊后面,小孩喜欢躲在自己房间,那妈妈要管吗?不是说要给孩子独立自我成长的空间吗?……是我们太自私、太忙,都没时间跟小孩讲话聊天,才会教出这样的变态杀人魔吗?

全天下没有一个爸爸妈妈,要花个二十年去养一个杀人犯。”

是啊,没有一根壮苗不向阳,苗蔫了,固然是自身出了问题。

王赦气愤地说,李晓明真是该死,他杀了人就应该死,可是不代表民主法治要跟着一起陪葬。重要的,他生病了,我们应该找出他的病因。他若死了,我们就不知道他犯案的动机和目的。就算真正该死的人吧,他也应该跟我们有一样的人权,人生而平等的权利。

法院为平息民怨,越过前面的51位死刑犯,提前枪决李晓明;所谓民主法治在舆论面前,不得不选择低头。

把杀人者送上绞刑台很容易,一百个?一千个?每个数字的背后都是一个活脱脱的生命,谁赋予了杀人的权力?法律吗?法律判定之下就保证公平公正,没有冤案吗?

检验社会的病灶,把脉社会病因,治疗根本问题,难道不是家庭、学校、教育体制,乃至国家上上下下应该反省,努力改变的方向吗?死罪难逃,后悔已是百年身,正好从另一个侧面说明法律的残忍、无助和冷酷,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下场?谁又能说自己不会变成李晓明?

枪毙了李晓明,后面会不会有更多的陈晓明、黄晓明、林晓明、徐晓明……,我们一心所向往的无罪恶校园、公共场所、街道、小区不过是个空中楼阁,无法实现的幻想,因为,思觉失调症,就是俗称的精神分裂,或许真是犯案者行凶的一个最重要原因,就像剧中的案例都有一个共同特征,犯罪嫌疑人都是精神病患者,案件都是随机、无差别杀人。

倘若不是心理或精神疾病,谁会有勇气杀人?谁会举起手中的刀子向人索命?

可悲的,我们在剖析人性的罪恶,探讨各种方案之际,一个湖南9岁孩子被一名精神病患者袭击过程里,一百多人在旁边围观,无一人相救。如此耸动的标题,说的不是你和我和他吗?

平庸的恶来源于思维的缺失。我们缺失什么?我们缺失勇敢的心,我们缺失直面挑战的勇气,我们缺失公平正义,我们缺失爱别人的小孩如同爱自己家的小孩的关怀,我们缺失互爱互助,大公无私的胸襟,我们让我们所缺失的继续蔓延,事不关己,隔岸观火,反应迟钝,逃离现场,我们终究一无所获,恶的深渊泯灭了我们的人性,只剩下平庸。

德国新教牧师马丁.尼莫拉(Martin Niemoller)的短诗值得我们铭记在心。他说:

“在德国,起初他们追杀共产主义者,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主义者;接著他们追杀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 因为我是新教教徒;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却再也没有人站起来为我说话了。”

王赦和理查德正是不甘于平庸的恶,各种戏码和高潮迭起都往善的方向奔驰,对善的执着,对公义的追求,对美好的向往,正是该剧吸引人们观赏的原因。几经挫折和坎坷,曾经的勇士也有哭泣的时候,妻子问他,过去那个王赦还在吗?王赦回应:“我没变,我在呢”。

让人动容的是,患难与共的丈夫、妻子、父母等的支持和陪伴显得异常重要,即使在人生低谷,彼此都应该成为互相的帮助,而不是伤害。

处死或拯救?这是一个难题。

我们与恶的距离有多远?或许很远,但也很近。在彷徨无依的路口,都不要放弃那一双救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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