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头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二头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的照片会贴遍H市的大街小巷。

二头算是我的一个朋友,一个不近也不远的朋友。说不近,是因为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不是邻居,不是同学,更不是什么亲戚。说不远,是因为他的故事很离奇,这么多年我一直念着他,就自然而然把他当成了朋友。

二头有大名,但很少有人叫。如果有人问他为什么叫“二头”,“我二呗!”他总是这样说。

二头的父亲是酒厂的工人,因酒厂效益不好,下了岗,后做小生意又蚀了本,便彻底自暴自弃了,天天酗酒,终于在一次大醉后,没醒过来。半年后,母亲带他改了嫁,继父性格内向,不怎么和他说话,但也从未打骂过他。他十八岁的那天,继父把他叫到门口,对他说:“你十八了,我们没有再养你的义务,你出去找个事,自己养活自己吧。”二头看了看坐在床边的母亲,看了看躺在床上新出生的弟弟,撇了撇嘴没吭声。

缀学对二头来说,是一件开心的事。一是他不觉得读书有用,二是他不喜欢呆在学校,因为在那里,几乎所有的男生都踢他的屁股,所有的女生都不理他。

二头去了H市,在一家制鞋厂上班。他很喜欢这份工作,一是因为这只要肯干,就可以拿到不错的薪水,二是因为他平生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这里工友们也叫他“二头”,也喜欢踢他的屁股。

姑娘叫萍,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在厂里做统计员,是所有男工的女神。上班的时候,萍会定时到流水线上计数,每次看到萍,二头都会放慢手头的活计,傻傻地看着她,但萍从没有正眼看过二头,她总是计完数,转身就走。二头慢慢明白,萍并不想认识他,他和工友们,穿同样的衣服,干同样的活,说同样的话,像他这样的人,工厂至少有五百多个。

明是厂里的技术员,是二头最讨厌的人。二头总觉得明不像好人,他梳着分头,戴着眼镜,很像电视剧里,城府很深,一肚子阴谋鬼计的坏蛋。“师父,你好。”明总这样和別人打招呼,不像二头和工友们,怼上一拳或是踢上一脚,再亲热地搂着肩膀。还有一点,明下班后,从不去网吧,不打牌,总是自己回宿舍。二头不明白一个人呆在宿舍里,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听工友说,明每天都看新闻联播。“新闻联播上说的事和他有毛关系啊?”二头想不明白。当然,最让二头气愤的,是吃午饭的时候,明和萍总是和厂里的几个中层干部,坐在食堂最里面的哪张桌子上。

那张桌子上,二头唯一喜欢的男人,是放哥。放哥是老板的保镖。他四十岁左右,中等个,理着一副板寸,平时不爱说话,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样子,但谁有事求到他,他都肯帮忙。所以在厂里,他深受大家的尊重。放哥的老家也在X市,二头攀认老乡后,放哥对他还不错,这是二头最引以为傲的事。

“放哥,是我老乡,昨天我俩在一起,他说有啥事就去找他!”每次被人踢完屁股,二头都会这么说。

二头崇拜放哥,想成为放哥那样的人,甚至幻想,有一天也能坐到那张桌子上,和萍一起吃饭,于是,二头模仿起了放哥。他把头发剪成了板寸,又照着放哥衣服的款式买了几身外套,连走路也学着放哥,放慢了节奏。

但有两件事,学不学放哥,二头还拿不定主意。一是喝酒,放哥很能喝,但因为二头的亲爹死在酒上,二头对酒有些忌禅。二是听人说,放哥的背上纹了一条龙。二头很想看看,但放哥没答应,“有啥好看的,这龙可不是瞎背的,背得好让你飞黄腾达,背不好,会压死人。”“

会压死人?”二头不明白是啥意思。


那天下班,天已经黑了,二头和往常一样,在厂门外的大街上闲逛。

“给老子滚开。”

“你们要干什么?”

听到有人打架,二头快走了几歩,想看个究竟。

街口,一高一矮的两名混混和明扭在了一起。明的后面,站着惊慌失措的萍。

“你他么的,”高个子卡着明的脖子,“叫你管闲事!”

“你们干啥?”明挣扎着,想摆脱对方的控制,但显然他做不到!

“干啥?揍你!”高个子恶恨恨地说。

“美女,交个朋友吧。”矮个子扭着明的胳膊,嬉皮笑脸地看着萍。

有几个工人从这经过,看了一眼便马上就走开了。他们不敢惹这些混混。

“我不认识他们!”萍看见了二头,居然认出了这位她曾不屑一顾的工友。

二头很害怕,因为他的腿在抖,他又有些兴奋,所以他的腿抖得更厉害了。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样的情景:“歹徒劫持了女主人公,欲行不轨,千钧一发之际,男主人公出现了,三拳两脚,把歹徒打得落荒而逃,之后,女主人公以身相许,和男主人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滚远一点!”矮个子也看见了二头。

“哦。”二头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想要说什么,但喉咙又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快点滚!”矮个子又骂了一句。

二头呡了呡嘴,想要走,但又觉得不妥。“明挨打是应该的,但现在萍在求我,走?好像不能走的……”二头想。

“嗯......这样不好吧,有......什么事,好好说吧?”由于心慌,二头的舌头打着卷。

“去你妈的!”当一个耳光落在他脸上时,二头才明白电影里的情节并没有发生。后来又挨了多少拳脚,二头记不清了。当对方停了手,二头发现明也躺在地上,鼻子正在流血,二头觉得,明比自己好像更狼狈一些。

对方停手的原因,是因为放哥的出现。放哥果然名不虚传,啪啪啪,几个回合,两个混混,都倒在了地上。

“老子和你拚了!”高个子并不甘心失败。他的勇气来自于他手上的刀,长长的刀刃在路灯下一闪一闪,让人不寒而栗。

放哥退了一步,脱下身上的T恤,拧成绳绕在胳膊上。

“我他么捅死你!”高个子瞪着发红的眼睛,冲了过来。只一个照面,放哥的T恤便绕住高个子的手腕,放哥用力一抖,“哐当”刀掉在了地上。

高个子愣住了,傻傻站着,一脸蒙。“你给老子等着……给老子等着!”矮个子捡起刀,对着放哥,虚张声势地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拉着高个子一瘸一拐地跑了。

“放哥,放哥,谢谢你!谢谢你!”惊魄未定的萍站在放哥面前,一脸崇拜。

“放哥!”二头抢在明之前站了起来。

“嗯。”放哥应了一声,就在这时,二头看见了哪条龙。

两只灯笼般的眼睛,一排匕首似的獠牙,龙鼻高高翻起,四只巨爪恶恨恨地冲着天空挥舞,龙身上整齐的鳞片,在路灯下,渗着寒光。

“真威猛。”二头赞叹道。

“你俩用不用去医院?”放哥问道。

“我也要纹一条龙!”二头看了看萍,又看了看放哥。

四                 

很快,二头便在背上纹了一条龙,并在纹身师的建议下,在右臂上纹了一个“忍”字。二头觉得,背上的龙,并不方便时时显露,终究有点美中不足,在显眼的位置纹一个“忍”字,算是弥补了这份遗憾。至于为什么是“忍”,二头不明白,只是听纹身师说:“忍字心头一把刀。”二头觉得这话很棒。

第一个看见二头纹身的是放哥,但让二头失望的是,当他兴致勃勃地脱去上衣,露出背上的龙时,放哥却叹了口气,“龙可不是瞎背的,背得好让你飞黄腾达,背不好,这龙会压死人。”或许是看二头有点失望,放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遇到事,多想想胳膊上的“忍”字。”

二头纹身的事,很快便成了厂里的头号新闻,但后来的事,二头却没有预料到。

“二头,听说你混黑社会了?背上纹了条龙?”相熟的工友调侃道。

“嗯,是这样,黑社会嘛……我是没有入的,虽然,嗯......虽然他们把我当兄弟。”二头拉着腔调。

“哈哈哈!”二头的回答,逗笑了所有人。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二头总能给人们带来快乐。

“二头,混黑道了,以后改口叫你二哥吧!跟着你混,你罩着我!”

“二头,听说你纹了条大皮皮虾?衣服脱了让我们看看。”

“二头,你出场费多少啊?有个帐,几年都要不回来,你去帮我收收?”

二头知道工友们是拿他开心,因为每次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都会对着他的屁股来上几脚。

“奶奶的,要不是这个‘忍’字,我一脚就踢死你。”等工友们走远了,二头总会低声咒骂。

如果那天没有碰见马姐,二头的日子应该还可以这样马马虎虎地过下去。

马姐是食堂的洗碗工,四十多岁,人高马大,一米七的个子,一百七十斤的体重,大大咧咧她,也喜欢用脚和二头打招呼。

那天,马姐去厂里的小卖部买东西,小卖部里的人很多,二头也在。

“二头,干啥昵?”马姐先看见了二头。

“天热,买瓶冷饮。”二头说。

“过来让姐瞅瞅。”

“瞅啥?”

“听说你混黑社会了?背上整了条龙?”马姐一脸坏笑,“过来,让姐开开眼。”

“嗯,马姐,是这样的.......黑社会我是没入的,虽然......虽然他们把我当兄弟!”二头拉着腔调。

“给老娘过来吧。”像老鹰抓小鸡一样,马姐将二头拎了过来。“就你个耸样,也敢描龙画凤?”

“马姐,你干啥?干啥?别别别……”伴着二头的叫喊,马姐把二头的上衣翻了起来。

“还真是条龙唉!”

“当然是真的,放开我!放开我……”二头不停地喊。

天气热,买冷饮的工友很多,看到这滑稽的场景,不少人都聚了过来。

“你纹这个干嘛?不怕被人打死?”马姐放下了二头。

“用你管的!肥婆。”二头穿好上衣,恼火地说,平时让工友们调侃也就算了,今天竟然被女人当众戏弄,二头的脸有点挂不住。

“哟,纹了条皮皮虾,脾气还见涨了。”马姐脸上的肉一跳一跳。“老娘今天非把这皮皮虾给撕了不可。”说完一伸手,又把二头又抓了回来,三下二下,又把二头的上衣脱了。

“别......马姐,别这样……”二头看着围过来的工友,小声地央求着。

“别的地方,还纹了没有?”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马姐越发有了兴致。

“他屁股还有。”旁边有人起哄。

“哈哈哈!”人群爆发出一阵欢笑。

“谁和我赌?我赌他屁股纹了。”

“嘿嘿嘿……”马姐看着二头。

二头预感到了什么,脸涨得通红,舌头也硬了。“马......姐,你别…...啊……”

“他屁股上是纹了的。”又有人高声喊到。

“哈哈哈哈……”人群的笑声更大了。

“是自己脱?还是老娘来?”

“别别别……”二头看着周围的工友,扭动着身子,想逃走。

“想跑?”马姐用粗壮的胳膊阻止了他。

一番无用的挣扎后,二头白花花的屁股露了出来,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马姐在二头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两下,让这场闹剧达到了高潮。

“你这个肥婆!你这个肥婆!”当二头挣脱了马姐的胳膊,提着裤子落慌而逃时,他看见了萍,萍也在人群中,正挽着明的胳膊,开心地大笑!

当天晚上,二头看着胳膊上的“忍”字,喝下了人生第一瓶白酒。之后,二头抺干了泪,决定忘掉爱情,忘掉哪个该死的萍。

当二头喝完第二瓶白酒,他决定忘掉过去,忘掉继父和母亲,忘掉哪个冷冰冰的家,忘掉学校和工厂里所有的人。

当二头喝完第三瓶白酒,二头突然意识到,酒精居然对他不起作用,这让二头很激动,二头突然想起了父亲,想起了那个天天喝醉,终于在一场大醉后,没有醒过来的男人。现在看来,上天是公平的,它用这种方式给了父亲一个交代。


二头的第二份工作,是西山煤矿的护矿员,为了和过去彻底告别,二头隐瞒了身份。谁也想不到,后来发生的事,竟让二头成了煤矿上响当当的人物。

第一件事是他入职的那天,在矿区的澡堂里,他背上的纹身引起的轰动。“这人新来的?” “你认识不?不知什么来头?” “背上的龙还真是威武。”“说不定是个装X的,也不一定。”“小点声……”所有人都用打探的眼光看着这个板着脸的新人。能成为众人的焦点,二头很心虚。

“一定要稳住,我要有一个全新的开始。”二头给自己鼓着劲。

第二件事是一周后,在护矿队的餐桌上,他一口气喝了三瓶白酒,当场镇住了所有的人。也是在这天,二头平身第一次被人叫了一声“二哥”。

第三件事是一个月后,护矿队里开始流传一段他的故事。“当时,两个小仔子都拿着刀呢,可二哥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把上衣脱了,绕在胳膊上,等哪两个仔子冲过来,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把刀给下了。二哥说哪一手叫‘空手夺白刃’……”说的人一付亲眼所见的样子,让听的人不敢有丝毫的置疑。

不久,矿上的大老板收了二头,二头成了真正的二哥。从此,二头的人生开了挂。人们经常会看到,二头开着豪车,带着一众小弟,在矿区的街道上飞驰;看到夜市上,二哥光着膀子和一帮兄弟狂饮;看到二哥的身边开始不断变换女人;看到在夜总会里,二头拍着桌子,一掷千金。

二头的名气越来越大,找二头办事的人也越来越多,有请二头平事的,有请二头收帐的,还有请二头解决矿区纠纷的。二头越来越忙,赚得钱也越来越多。二头的故事也被越传越玄。

“二哥的师傅是个世外高人,看二哥是个孤儿,便收养了他,教了二哥一身的本领。二哥的内功很深,喝酒的时候,一边喝酒一边发功,可以把酒逼了出来,你看他喝多少都没事。”

“二哥哪一手‘空手夺白刃’,关键是出手快,两三个人?根本就进不了身的,他手这么一绕,一抖,刀子就给你下下来了!不震断你的胳膊,就是手下留情了。”

“二哥背上的龙,是有说法的。前几年,二哥得过一场大病,病情期间,他常梦到大蛇缠身,请了高人来解梦,高人说这个梦是个吉兆,让二哥在背上纹条龙,说不仅能治病,还能助二哥飞黄腾达。二哥纹了龙,病果然就好了!混得也越来越好,但听说这龙可不是瞎背的,背好了,可以让人飞黄腾达,背不好,是会压死人的……”

二头听了这些话,总是不置可否。经过了这么多事,二头悟出了这么个道理:当你老老实实地面对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会对你耍流氓,而当你鼓起勇气,对这个世界大耍流氓时,这个世界却会尊重你。


三十岁生日这天,二头把朋友们请到了H市最豪华的酒店。看着奢华的大厅,看着一桌桌精美的菜肴,看着前来道贺的朋友,二头满怀豪情。十年前,能吃上一碗牛肉面,都会让二头兴奋不己,而如今,面对山珍海味,他却没有胃口。十年前,他被家庭抛弃,被人侮辱取乐,而如今,他却成了响当当的“二哥”,人生,就是这么神奇。

“二哥,一会讲讲你的故事。”

“二哥,一会展示下内功,把酒逼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二哥,趁今天的好日子,把我收了吧,以后再带我见见师爷。”

小弟们端着杯,排着队给二哥敬酒。

“好......兄弟们,别一个个的来,这样喝你们麻烦,我也麻烦。这样,兄弟们一起来,你们一共喝多少,我就一口喝多少。”二头说。

“二哥牛!”

“牛!牛!二哥牛!”喝了酒,小弟们都很兴奋。

“吹牛吧。”一句刺耳的声音。

大厅的人不多,小弟们很快便锁定了散点席上的两个男人。

“谁啊?站出来!”小弟们抄起了酒瓶。

两位男人没动,侧着脸看着这边,“兄弟们,误会了啊,我们不是说你们!”一个壮实的小平头回了一句,他的声音不大,看得出来,他并不想惹事。

“他么的不认了?打死你!”没等二头招呼,十几个瓶子就飞了过去,对混混来说,吹没吹牛并不重要,而通过一场械斗,散发一下酒劲和多余的荷尔蒙,才是最重要的事。

两分钟后,大厅平静了。地上躺着两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几十个碎了的酒瓶、和几条断腿的椅子。

“散了散了。”二头阻止了事态进一步的发展,虽然对于他们打架是家长便饭,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把宴席搞成了这样,二头还是有些不快。

“去他娘的!”小平头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你们人多,算什么本事!一群喽喽,想走?没哪么好的事!”小平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在衣服上擦了擦,从腰间拨出了刀!

看对方拿了刀,一副拼命的样子,小弟们一边退,一边抄起了物件。

“你他么的,吓唬谁啊?”一个小弟骂道。

“二哥,他拿刀子了!”

“有个吊用,二哥一出手就拿下,空手夺白刃!”另一个小弟说。

“对,二哥,空手夺白刃,给他下了。”其它人附和着。

二头有点慌,虽然这些年来,他无数次向别人讲述过空手夺白刃的手法。但他明白,他没这个本事。他现在很后悔,后悔当年没有学到放哥的这个本事,如果学了,现在把刀夺下来,事情该多么美妙。他还后悔,后悔不该吹牛,不该把放哥的事迹安在自己身上。他甚至后悔,不该办这个该死的聚会,如果不办,就不会遇到这个倒霉的小平头。怎么办?怎么办?二头额头上冒出了汗。他明白,如果现在认了怂,他将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以前获得的一切:尊严、地位、金钱马上就会灰飞烟灭,这是他绝对不可以接受的。

“二哥,下不下得了?”看二哥迟迟没动手,一个小弟小心翼翼地问道。

“说什么呢?”二头慢慢转过身,背对着小平头,脱下了紧身的T恤,之所以背对着小平头,是因为二头还抱有幻想,幻想这条给他带来好运的龙,能震慑住对手,但当他脱下丅恤,一圈一圈绕在胳膊上时,他的幻想破灭了!他看见小平头正瞪着发红的眼,用刀指着他,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操,吓唬谁呢?”小弟们看到了二头背上的龙,看到了二头像他自己无数次描述的哪样,将衣服拧成绳,一圏圏地绕在了胳膊上,更加兴奋了。

后来的事,二头就不知道了,好像是小平头挥着刀冲过来,二头用胳膊一套,一抖。但却没有像二头想的哪样,刀子落在了地上。二头感到肚子一凉,一股气钻进了身体,顺着血液,向全身散开,二头嗓子一甜,吐了口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在H市的大街小巷,贴遍了一则告示。告示上有一张二头的正脸照片,一张背部的照片,以及这样一段文字:XXXX年X月X日,我市XX酒店 发生一起命案,死者绰号“二哥”,三十岁左右,身高170cm,背上有龙形纹身,有知道死者真实身份和其家属信息的,请和警方联系。联系人:王警官,联系电话:139xxxxxx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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