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北京已经六年了。还记得18岁那年初秋,与南方截然不同的北京微凉的九月。淅沥沥下着雨,暑气全无。一切都是陌生的,全新的。我们眼角还挂着与爸妈分别时的泪水,身心却迫不及待地投入了大学的怀抱。
这六年,我上了四年大学,又工作了四年。中间重叠的半工半读的日子,充满了与同伴隔离的寂寞。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像会分身法术一样,上一秒出现在课堂的最后一排,下一秒就在去公司的公交车上。毕业旅行的时候,最终还是无法免俗地哭了,泪流满面地想着大家分别之后的种种。那天晚上我们都没有睡,相守看着北戴河的日出,许诺来日方长的重逢。于是,直到现在,那时一起看日出的人,再也没有聚齐过。
以为自己会在每一个分岔口稍作停留,可日子像上了弦的节拍器一样,一丝不苟分毫不差地催促着我们去面对下一个街道的车水马龙。刚搬出校园的那半年真的很崩溃。亲眼目睹自己养的第一只英短蓝猫,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像只干瘦的灰老鼠一样死去。也不曾忘记无理取闹的房东怒吼着赶我们出去时那张狰狞的脸。如果说留在北京是为了坚持自己的梦想什么的,都是扯淡。不是没有想过要离开,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但是那样又将面临更多的选择,而我已经厌倦了选择。
六月初,参加了大学宿舍中年龄最小的姑娘的婚礼,新郎也是我们熟识的同学。想起来这竟是毕业两年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些令人怀想的旧时光又涌上心头,比如穿着人字拖在宿舍楼后的水果摊买芒果,再比如期末令人昏昏欲睡的图书馆自习室。可如今已经找不到什么理由再在校园里闲逛了。那些曾经属于我们的,再也嗅不到我们的气息。
一季接着一季的综艺节目,一封接着一封的总结邮件,好像没有让人更快乐起来。希望随时间累积的不仅仅是皱纹,希望每天不用在嘲笑别人打鸡血的同时自己拿起针管。庆幸的是,在群体感普遍缺失的都市生活中,我还是有那么多志同道合的小伙伴,有事没事一起逗逼的好同事,还有从儿时起就一路相伴左右的好姐妹。不得不让人相信,这是神的恩赐,不然怎么有力量去面对那么多的龃龉不合以及毫无意义的寒暄。
最后许个心愿,待我拥有及腰长发之时,能嫁出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