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欢吃的人,即使连用五个“非常”也不足以表达出“吃”对于我的重要性。因为嘴和胃都足够大,又有着异常强劲的消化功能,多年微胖的我今年终于成为了一个合格的胖子——体检报告上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白纸黑字地写着呢!
喜欢吃,又不似大师美食家一般的讲究,我向来都是想吃就吃,菜洗得干净不干净、店家用没用地沟油以及厨房的地板上跑着几只老鼠对我来说根本不是事儿,大不了就拉肚子呗,谁还没有上吐下泻的时候呢?
我念大学的时候,每天都在“唉呀妈呀真是的撑死我了”和“唉呀妈呀真是饿死我了”这两种分外矛盾的情感中度过的,一点儿也不夸张。那时候学校门口有个脏兮兮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地方,说它是食堂吧,我倒是从来没见过哪家的食堂四面漏风,桌子都是油渍麻花、粘了吧唧的快赶上粘鼠板了;说它不是食堂吧,又有着一系列的不干不净、吃了不知道有病没病的黑暗料理,跟中规中矩的学校食堂比起来似乎还可口了那么一点儿。许多年以后,当我面对某团购网站明目张胆的把这个油叽叽、脏兮兮的黑暗料理聚集地命名为“工大美食城”的时候,我一定会想起我无数个拉肚子拉到日夜不分、卫生纸用光还得扯嗓子叫宿舍的人给我千里送纸的午后。
话说回来,这个“工大美食城”带给我的乐趣远远超过了学校的食堂和门口的一系列韩国料理、东北春饼店和各种毛线小餐馆,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因为它最便宜呀,而且在我的带领下我们宿舍都是叫它“小监狱”的。“小监狱”这个名字是第一届第一次老乡会的时候学姐告诉我的,我不过是把它发扬光大了而已。
到现在为止,我记忆最深刻的、叫外卖次数最多的应该是一家瓦罐汤,三年过去了不知道还在不在。瓦罐汤必然会有瓦罐,店家的招牌下面摆着一个酷似我们东北腌酸菜的大缸,但是绝对是巨型的腌酸菜缸,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家是干嘛的。偶尔几次早上起床晚了直接跑去吃午饭,因为去的早,可以看到饭桌上一排排摆满了饭碗大小的迷你瓦罐,里面是即将放到大缸里煮的汤,三块一厘米见方的白萝卜,一块更加迷你的小排骨,一小把小米,最后点睛之笔的加上一粒枸杞,组成了我日后魂牵梦绕的瓦罐汤。老板会耐着性子把一个个小瓦罐放进大缸里,是真真正正的瓦罐煨汤。
一般的瓦罐汤套餐还会包括一份汆烫的时蔬,一份肉和一碟小咸菜。我经常叫的是瓦罐汤口水鸡套餐,九块钱。说实话,那个口水鸡其实一点儿也不地道,以至于后面吃到真正的口水鸡的时候我都有点怀疑人生。店家的套路就是蒸熟的鸡腿或者鸭腿,口水鸡就是鸡腿加辣椒,桂花鸭就是鸭腿加桂花酱,毫无技术可言,闭着眼睛我都能猜到“桂花口水糖醋辣卤鸭”长什么样,但是胜在鸡腿够嫩,配上辣酱很下饭。清炒时蔬永远都是清炒大头菜,有一度可能是冬天大头菜比较贵,老板换成了炒土豆丝,被我义正言辞的抗议了无数次,后来就变成了土豆丝和大头菜平分秋色,每样都有,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我的大头菜,再不正宗也应该是口水鸡配大头菜加辣椒酱,讲真你们吃过就知道了。汤是很平淡的口味,陪着重口的辣椒鸡腿刚刚好,我又喜欢吃辣,蔬菜上也会放很多辣椒酱,有时候辣椒放的太多了就辣的鼻涕跑出来,一边擤鼻涕一边喝汤解辣。一开始还会去店里堂吃,后来面对油腻腻的咸菜碟和乌漆嘛黑的瓦罐实在是影响用餐体验,我便忽悠我们宿舍跟我一起叫外卖,一次叫六份,送货速度可能会稍微快一点,我心里是这么觉得的。六份饭菜送到以后,六个小板凳依次排开,大家坐在垫子上吃饭,你尝一下我的口水鸡,我吃一下她的桂花鸡,其实都是一个味道,无非是甜酱和辣酱的区别。我们宿舍都喜欢吃辣,蔬菜里都会叮嘱老板多加辣椒酱,一群人吃的吸拉吸拉的,热切的聊天会随着吃饭的进程逐渐冷却下来,到后面大家各吃各的,吃完饭就把饭盒一丢上床睡午觉。窗帘一拉,门一关,哪管外面什么天气,哪管下雨什么课程,先睡醒再说。
后来,就毕业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喝汤,每次去饭店吃饭还是会习惯性的点汤,猪肚鸡汤太浓厚,汽锅鸡汤太寡淡,即便是同样的排骨汤,要么就是少了小米,要么就是少了枸杞,要么就是少了萝卜,要么就是少了陪我一起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