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悟
生产队
队长向承先黝黑,叶子烟杆不离手和嘴,印象里他和罗才魁都勤快,经常用大扫帚遍扫堂前屋后。那时化肥少而贵,“只要勤动手,肥料到处有”,看他用粪筐集粪是常事。平时社员都是对他直呼其名,但逢分家扯皮需他居间调停,自会“队长”、“您(niao)”不绝于耳。逢春耕和抢收时节,他敲钟派工忙得像“地嘟嘟”。遇有对定劳力、分口粮不满,解释时被社员抢白日决,也是憨憨一笑而过。有别于其他社员的,是不时冒出书面用语:“觉悟”、“同志”等。毕竟开社员会常念报纸,也去开过三干会,“觉悟”自会有所不同。
大队
大队长、会计(文书)、民兵连长是哪些印象已模糊,记得新马支书邵国志、高天慧、三舅都曾当过。三舅抗美援朝回来,身上余有弹片。胡成算是大队资深“愤青”,平时各种不满牢骚,但一提到三舅秦家质,由衷的翘大拇指,说:我服他。服他应不会是由于退伍老兵,也显然不是什么现在倡行的致富有道。那时都是拖家带口一大家子,三舅屋六个儿,也没什么副业来源,农闲时为人捡瓦补漏,踩田搭砖。之所以服众,想必是正直无私心,行事民主周到吧。两相对比现在扶贫村里明争暗斗、争名争利、内斗不休。“觉悟”还真不是一个档次!
公社
我上户口时,只报知是十月初一,也没去对应万年历好久,估计是阳历十月底。公社张明文书记大笔一挥,就10月29吧。那时公社估计就10余人编制,政社合一,收八大提留、计划生育等,同方圆几十里社员难免也积累不少矛盾。但公社干部蹲点农村时间长,本身各种耕锄耙农活也是驾轻就熟,农谚张口就来。
栽秧时节,大田如请到几个书记栽,是莫大荣耀,龙驹区委黄祖寿书记、马头张明文书记、罗田方文华书记和我父亲就是当时黄金组合,黄资历最老,方最稳重,父亲栽得最直,他们分别打头lia居多,张书记个头高,膀大腰圆,栽得要奔放些。不管行距笔直均匀与否,社员大加赞赏,有时还放火炮。
他们平时见了社员也是按长幼年龄称呼,如遇一同理发,会主动把两人的钱都给了,说“我工资高点”,下农村带手电筒、自行车、粮票饭钱。05年我在党校学习,“同吃同住同劳动”,看来并非有领导说的是创新,而是始自那时。开社员大会动员能力有好强真不好说,但社员对他们都是敬中有畏,令行禁止。小孩私底下还喜欢模仿张明文讲话:“这个……,这个问题来说的时候……这个日妈滴”。
区公所
那时的干部,除了个别镶金牙,家里最早武装三洋收录机、日立电视,皮鞋锃亮,中山装风纪扣得严密的粮站耗子外。少见他们穿皮鞋、周吴郑王的着中山装,随和没架子。黄祖寿就是标准的“草鞋书记”。
一次,一拨从赶场公社到团结公社的知青,把手中网兜重物等给一顺路老农挑,几个一路意气风发、高谈阔论。待走至团结公社,干部迎出,口呼老农“黄书记”,知青们才得知一路无话毫不起眼的农村老头就是龙驹区委黄书记。传为笑谈。这种笑谈、美谈现在有几多?
其余
工作后,席间话题若提到那个年代的老干部,方得知身边同事熟人(W、Z、J、L、H、T等)原来官二代一串串,副县长、县委书记、行署副专员、地委书记。那时对我们来说,吉普车、三干会就象征地区和县的全部。席间这些表述,大大丰富或填补了儿时山乡我所不能触及的经历。他们的“觉悟”,自有人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