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听上去是美丽的样子,对这样一个国度,总有如梦似幻的憧憬。
理想可以曼妙,也能冷酷,自己的理想国和别人的理想国,平民的理想国和统治者的理想国,感性的理想国和理性的理想国,截然不同,之所以常失望,是总以自己为圆心。
总觉现在的人较聪明,物质和科技的进步让人自信掌握了比古人更多的智慧和真理。但总有一些机缘,得以领教那些两千年前的思想,惊异于它们的透彻和偏僻入里。智慧跨越千年,永垂不朽。
柏拉图,公元前三世纪人,对谈录式《理想国》,柏拉图重要作品。从探讨什么是正义入手,引出什么是正义的国家、这样理想的国家应该由谁统治、如何教育公民,到回归什么是正义的人,灵魂不灭。对谈共十卷,柏拉图自己没有出现在对谈中,而是以老师苏格拉底为主角,论述观点。
印象中的古希腊黄金时代,尊重思想,观点自由,生动豪放派。柏拉图的理想国,给我浇了盆凉水,极权主义的模型,跟民主什么的,八竿子打不着。
理想的国家,各司其职,无一逾矩。最有智慧的人才有资格成为统治者,被培养得最好的男女为国家护卫者,第三层是各自发展专长的平民。柏拉图的理想国,不奉行人人平等。
护卫者是最受敬仰和获得荣誉的人,被供养,不准有私产。护卫者如最听话的狗,对外凶猛撕咬,对内温顺听话。而培养之道,在于音乐和体育锻炼,将二者完美结合,将体内的柔顺和凶猛比例调为最佳。柏拉图的理想国,不奉行自由发展。
最优秀的男女应彼此结合多多繁衍后代,孩子不应识亲生父母,而是集体共有和培养,他们对所有的父辈、同辈和子孙有同一的爱。不优秀的男女应彼此结合,不优秀的后代,应被淘汰或是处理。柏拉图的理想国,不奉行婚姻生育自由自主。
集权,极权,集中的权利,极致的权利,截然有别。有人说,柏拉图是极权主义的代表,不无道理,但用有色或现代眼光看待柏拉图的极权,显然也有失偏颇。让最有智慧的人,掌握极致的权利,统治一切,或许真是理想型国家。柏拉图所说的智慧,包括知识、正义、勇气,不被感性左右,如能符合,不能说这个模型是不完美的。
现实往往是冰冷的,于人于国追求极致的理性,难。柏拉图的理想国正如他创造的另一个词-乌托邦,空想的国家。
对于柏拉图来说,正义的国家比不正义的国家幸福,正义的国家,就是他说的理想国,每个人各司其职,不逾矩。细细想想,我们目前所知的几种社会类型里,哪个更符合理想国。也许是社会主义吧,因为资本主义追求金钱而不是最高的理性和道德;但又不是提倡人人平等的社会主义,因为柏拉图追求以理性为标准将人分级;肯定不是民主,民主制是柏拉图论述的几种国家类型里最不幸福的一类,因为每个人都以自我权益自我欲望为中心,违背理性最高的原则。所以,不是资本主义,不是民主,不是众生平等,符合柏拉图理想国模型的,会不会就是我们一直厌恶、声讨、批判的制度?
共产主义是不是符合理想国?有可能,幼有所养,老有所终,没有自私之人,无欲无求,天下大同。但这样的美好图景,是不是需要人从小被灌输非常根深蒂固的如宗教般的信仰?如果犯错是不是有惩罚以致没人敢破坏这样一种社会秩序?宗教般的教育方式加上没有纰漏的奖惩措施,让我们拥有美好的共产社会,但再想想,这会不会是极权的极致呢?因为只有极致的极权,才有可能达到这种状态。
如果共产主义太远,往近了看,追求理性的电子化办公、电子化管理、自动化控制、互联网科技、人工智能,这些解放人类的双手,能替我们维护社会的运行。人工智能时代,人是更自由还是更不自由,理性判断至上的信息化管理是不是一种极权表现,它是不是也贴近柏拉图的理想国模型了呢?
我们已经进入信息化时代,人工智能时代也近在眼前,如果人类没有自毁、有幸进入共产主义社会,好像正好符合柏拉图的理想国模型。如此想来,智慧跨越千年,他的理想国就不是乌托邦了。但这样的话,是不是也意味着,极致的极权主义将显现世间?毕竟,人如果不靠教育不靠法律不靠强制,是无法自己选择违背本性欲望的,而这些欲望,正巧背离理性和节制。
完美的和谐,一定伴随完美的规则。自然界最美好的存在尚且伴随黄金分割率,更何况最理想的人类社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