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的人,就该如此。”
司瑞满意地拉着安恬出了门。
“乘车。”
安恬走不动。
司瑞牵着安恬,哄着:“四体不勤,易胖。”
安恬鼓了鼓腮帮子,她不是不能走,可她毕竟还是个小孩儿,没有这些大人走得快,司瑞一步顶得上安恬三步。司瑞正常走,安恬就只能小跑了。
虽然司瑞没有停下来,但还是放慢了速度。
好在路程不算远,安恬跟着走过一条街,还没累着,在一处巷子口,一行人停了下来。
这么近,确实没必要坐车。
巷子里有一扇小木门,很显然是什么宅子的后门。
石头跟在后面,见杜涓已经在叩门了,心说王爷怎么还喜欢走后门呢?
“嘎吱”一声,门开了,一个丫鬟打扮的下人探出头来,左右张望了下,这才将几人迎进了门。
“拜见王爷,王爷这边请。”
丫鬟说话就跟后面有狼撵似的,急匆匆地客套完,就引着一行人进了院落。
石头挠挠头,见前面几人都不觉得稀奇,也不知道王爷葫芦里又卖了什么药,便也不多想了,跟着就是。
“王爷请进,我家主子就在里面。”
丫鬟推开门,将众人引进去,就又将门关上了。
房间里设着几张桌椅,面北处有一方屏风,从屏风的那一头,传来了悦耳的琴音,七弦琴声音低沉,似在诉说着什么悲伤的故事。
司瑞拉着安恬同桌而坐,杜涓和石头则候在他们身后。
这案上放着笔墨纸砚,宣纸上干干净净,安恬轻轻吹了吹,又抬头看司瑞。
司瑞摸了摸安恬的小脸,微微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安恬便将目光放在了屏风之后的抚琴之人身上,烛影映出个清瘦的影子,看身形,是个男子。
琴音时而润泽,时而凋敝,时而低促,时而绵长,足见这人琴技之高超。
“晋王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小院落盛不下王爷满身煞气,还请王爷快问快回吧。”
才来就要赶人走?
这是什么道理?
司瑞也不多言,执笔沾墨,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吉凶。
安恬认识这两个字,司瑞教过她。
司瑞找一个弹琴的来算命做什么呢?
宣纸被卷好,绑在桌案上方的一根红线上,宣纸就被红线提着,说着房顶上的滑轮,被提到了屏风之后。
琴声断了,过了半晌,屏风内的人起了身,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袭白衣,趁着男子微微苍白的面色,他身材瘦削,看不到什么肉,单薄得就像一片秋天的枯叶。
他走过来,却不是朝着司瑞走过来,而是走到了安恬身边,冲着安恬鞠躬行礼,道:“拜见姑娘。”
安恬揪住了司瑞的衣袖,本来要躲,想起今日出门钱,她答应司瑞的,便咬着唇,好不容易才叫自己定下神来。
她说:“我没见过你。”
司瑞却先拉了拉安恬的手,与她说:“巫先生有耳疾,听不见。”
安恬跳下桌子,走过去,抬手扶了扶巫先生的手。
“我知道姑娘是谁。”
安恬听到巫先生心里说的话,这话是对她说的。
安恬却摇摇头。
不能说。
“我知道,我不会叫那个人知道的。”
巫先生明白了安恬的意思,抬手与司瑞说:“王爷得此女,便可化一切灾厄,还来找我算什么吉凶呢?”
安恬瞪了巫先生一眼,他怎么还说!
司瑞不解:“本王不明白先生的意思。”
巫先生俯身,摸了摸安恬腰间挂着的葫芦,苍白的面色上挂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有个宝贝,想送与姑娘,当见面礼。”
说罢,巫先生便从袖中取出了一个葫芦,这葫芦大概一庹长,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竟然是完全透明的。
安恬顿时眼前一亮,刚才还局促不安的样子立刻烟消云散,和颜悦色地接过了葫芦,高兴得眉眼都是弯的。
“谢谢。”
巫先生这回一路将几人送到了大门口,还不忘了嘱咐安恬:“常来玩儿啊!”
司瑞冷着脸盯着小孩儿手捧着的葫芦,是顶稀奇的,可那又怎么样?
有他送的漂亮吗?
他还刻了名字在上面的!
这个都没有!
还对头一次见面的人道谢!
吃了王府这么长时间的饭,也没见她说声谢谢!
“哼!”
司瑞一甩头,干脆不去看安恬了。
他冲着杜涓吩咐道:“姑娘喜欢这样的,明天买十个回来!”
“不用,不一样。”
安恬一口拒绝。
“啊,对,是不一样!王爷送的自然最贵重!”
杜涓眼睛多尖啊!赶紧圆场。
安恬眼睛紧盯着手里的葫芦,点了点头。
要不是这丫头还是个不懂事的娃娃,司瑞真的会以为她在故意气自己,他说不定就会把这葫芦抢过来,砸了。
安恬也听到了司瑞心里所想,连忙宝贝似的把葫芦揣起来,揉了揉眼睛,低着头不走了。
司瑞只是生气,却又不是真生气,就算是生气,也不是生安恬的气。
他冲着安恬伸手,:“过来,这里人多。”
“我走不动了。”
安恬冲着司瑞吐了吐舌头。
“好,过来。”
安恬被司瑞抱着,把头靠在他肩头。
司瑞捏了捏安恬的小鼻子,问她:“说一说吧!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安恬故意装傻,眼神躲闪着司瑞。
“不许撒谎。”司瑞面上还冷着呢。
安恬抠了抠司瑞衣襟上的刺绣纹理,想了想,才说:“我会保护你的!”
司瑞转头定定地盯着安恬,把不快都从鼻息里吐出去。
“小屁孩,还没我的剑高呢!”
“我会的,真的!”
安恬伸出小手指,“我们拉勾。”
司瑞摇摇头,大手拂下安恬的小手。
“好了!知道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所以你不要生气了。”安恬扯了扯司瑞的手。
“我没生气。”司瑞别过脸去。
“你有,对不起。我以后不要别人的东西了。”
“……好。”
杜涓跟在后面,偷偷地擦了把冷汗。
这还是他掌管刑部的主子吗?
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