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书应是根据张贤亮自身经历创编而成的。主人公章永磷因为一篇文章在20岁出头的年龄被打成反革命分子，并遭受了长达十几年的劳改折磨。因言获罪，青春被白白浪费，他既没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地与文字探索作别，也没有被环境同化，做个普通农民。劳作之余，他依然在思考所发生的一切，对此作出独立的判断，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身体可以被禁锢，但灵魂须是自由的。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绝大多数人的基本尊严都被严重剥夺了，其中最突出的是成年男女的性需求。一群男犯人靠意淫一个吊死的红衣女孩子获得满足，而不远处的女犯人头发全部被剪短，本是玲珑有致的身子也被包裹在肥大的黑色囚衣里，一点女性之美也无法展现。
与身体阉割相比，更可怕的是精神的阉割。在那时，除了马列等书能够摆在桌面，其它的皆有风险。听收音机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得躲在房内，且把声音调到最小。丈夫的日记可以成为妻子向上级举报后成功离婚的证据。凡此种种，人与人之间起码的信任、情感被极大地摧残，人性也在此过程中变得扭曲不堪。
众人对此已习以为常，毕竟见得太多了。章永磷虽也身处其中，但能和这一切的荒谬保持距离和清醒的分析。
第一次见到正在洗澡的黄香久，他被女性的身体之美深深震撼，几乎是看呆了。此时31岁正年轻力壮的他却并未做出越轨之事，甚至在对方的主动诱惑下仓皇逃走。之后对于这个女人，他还抱有爱情的幻想，而非仅仅是想占有她。让到手的鸭子白白飞走，可见他与一般男性有很大不同：他有羞耻心和自制力。
8年后再次相遇，章永磷经历了两次牢狱之灾，黄香久经历了两次结婚与离婚。仿佛是命运的安排，他们对彼此都怀有一丝好感，而章永磷又需要一张安静的书桌，于是他俩最终结婚了。黄香久无疑是位生活达人，她能把一座破烂的库房收拾成一个无比温馨的家，让原本邋遢的章永磷穿上干净整洁的衣服，甚至还给他买了一个昂贵的收音机。
如果没有后面的阳痿和出轨，他们会走上离婚之路吗？我看也在所难免。章永磷有一肚子的才学，他关注的是整个社会的走向，他需要的不仅是位保姆式的妻子，而且需要一个有共同语言的灵魂伴侣。黄香久显然不是这样的人，她活在当下的小日子里，不关心政治，而且她是混乱中与章永磷结合的。等社会安定，她的历史使命就结束了。随着清明天地的展开，章永磷的舞台来了，他将带着多年的准备重新实现自我的价值，向世界证明清醒是有必要的。
2020年7月1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