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那年,要上初三,年龄全年级最小,学习成绩优异。可是,偏赶上撤点并校,撤就撤了,非要只撤一个初三,于是父母让留级一年。青春期刚开始叛逆,我不要,于是自己一个人跑去考试,进了一所算是重点的初中继续读初三。结果,自己待了一个星期,住不惯学校,吃不管学校的饭菜,一个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孩子,自己悻悻地央伯父把我带了回去。如父母所愿留级……
18岁的时候父母希望我读一个省内的大学,学校是省内最好的。可是,我不想一直活在这个小圈子里,便头也不回地违背父母意愿填了一个外省的大学,分数同样不低,刚刚挂线,把所有热门的高大上的专业全填了一遍,又艺高人胆大地填了不调剂,可想而知,我被退档,这个奇耻大辱让我毕生难忘。第二年免费回校复读,浑浑噩噩地混到毕业,不敢再忤逆父母,读了那所本来第一年就应该去的大学……
毕业后,父母希望考个学校,当个小老师,稳稳当当。我豪言一句:我要是当老师,不是被学生气死,就是学生把我气死,绝不!然后去了一家还算不错的上市公司,朝九晚五,平平淡淡,表格文件,没有波澜。不过一年离职走人,鬼使神差做了培训老师,开始和很多很多的刚毕业的或者已经毕业的打交道。站在讲台上,对着PPT,跟十几个或者几百个学生侃侃而谈。也终于圆了看看这世界的梦。离家越来越远,走得地方越来越多,东南西北,却越来越来累。
父母朋友都认为应该谈个本地的男友,不受任何阻力地结婚生子,平淡喜乐。可是,却谈了一个很远很远的远方的男友,笃定只要相爱就不会有难题。可是你喜欢吃面,他喜欢吃米。你喜欢安静,他喜欢闹腾。你想要大城市的自由随性,他却只想窝在小县城,随心所欲。你想要多看看世界爱好读书,他中意游戏和吸烟聚会。他家乡的风俗彪悍开放;你家乡的风俗含蓄内敛。他的亲戚几番对你衡量,一家娶亲,全家上阵;你家亲戚互不干扰,客气礼貌,有事请我无事各不相干。不能说谁没有努力过,却发现,这种努力超出常人可承受范围。某一刻,忽然觉得,如果找个家乡的,没有这些烦恼,人生是不是更轻松,一辈子本就短暂,不想被一地鸡毛磨去了那仅有的热情。于是,分手,开始与家乡的某些年轻人相亲,相亲条件里加了一条:必须是老家的。
每一次异乡人听不懂的方言,每一次凌晨的飞机,每一次半夜的出租车,每一次难以下咽的食物,都让人极度失落。我以为是没有安全感,于是在某个异乡买了大房子,可是依然充满无助。越来越多地梦里开始出现过去的影像。一个人拎着行李,行走在很多个异乡的繁华的街头时,内心却无比孤寂。家乡话已经说的不那么利索了,夹杂着普通话和其他地方的方言,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所做是否正确。于是,义无反顾地退了租的房子,预备回老家。买了一堆堆地复习资料,开始准备考教师,兜兜转转,回到原点,还是家乡,还是父母期望的工作,或许还要找个父母亲友认可的另一半。
父母不理解,你似乎那些令人羡慕的薪水,或者每天看风景的生活,为什么非要折腾。所有人都问,那你买的房子怎么办?似乎,房子应该决定你在哪里的主要因素……
是否所有人都如我一般,一边叛逆着进入青春期,在青春期披荆斩棘后,过上得之不易的如我所期的生活后,又开始找寻一些,连自己都不确定的,所谓灵魂的东西。
是不是真的就像一个圈,看那么多的同学,留学也好,北上广打拼也好,硕博都读也好,外企也好,国企也罢,最终好像都是这样的,最终都找了一个自己最舒服最不费神的点。挥斥方遒地开始回归家庭,囿于家庭地开始挥斥方遒,好像活成了七月与安生。似乎最终内心总有个声音,在招呼着我们,哪怕拴在身上的那条绳子我们努力地扯得再远,最终的都会把自己拉回原点,心里最安心的那个点。
有人说,这是逃避,有人说,这是累了,有人说,这是找到方向了。不管怎样,我们总是可以经历的经历一遍,才知道,最终自己想要什么吧。年少时,认为自己有无限可能,年长了,才知道,这个无限可能只是可能而已。路没有尽头,但处处都是路口,而且很可能是圆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