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扫地机器人又准时启动了。
沈颜盯着手机APP里的运行轨迹,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后颈——那个深红色的圆圈,正沿着丈夫去世前呕吐的路径,一遍遍描摹着心梗发作的弧度。
半年前周屿开始改造全屋智能。他给扫地机器人装上医用级传感器,将智能音箱的唤醒词改成心电图警报声。沈颜记得他最后一次调试程序时,战术手套下隐约露出留置针的凸起,AI语音却说着:"只是给家电做体检。"
此刻音箱突然发出滋滋电流声:"周先生正在书房办公。"沈颜冲进房间,空气净化器显示PM2.5数值飙升——这是周屿化疗后频繁流鼻血时的数据,而此刻滤芯上正凝结着新鲜的血痂。
云端管理界面弹出加密文件夹,监控视频里周屿正往扫地机器人装微型胶囊。临终前72小时的日志显示:「脑转移引发视觉障碍,需靠清洁剂气味定位呕吐点」。
沈颜撬开机器人的尘盒,218颗药丸正在幽蓝杀菌灯下闪烁。每粒胶囊外壳都刻着盲文:「止痛药在厨房第二格」「抗抑郁药混在猫粮」「心脏骤停时咬碎红色胶囊」。
手机突然收到周屿预设的邮件:「当你发现这封信,说明我失败了。」视频里他戴着呼吸面罩改装扫地机,肿瘤压迫的右眼已经失明,"记得关掉凌晨三点的自动清扫…我不想你听见我爬着找药的动静…"
智能冰箱突然打印出带血渍的便签,是周屿用血糖仪写的最后留言:"冷冻室第三层有草莓蛋糕,保质期到我们结婚十周年。"沈颜颤抖着切开蛋糕,夹层冰碴里冻着一管未拆封的促排卵针。
原来最深沉的爱意,是把自己变成AI,在虚无中为你延续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