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话,唱的比说的好听。
没钱过年的滋味,你试试?有钱,自然另当别论;最最麻烦的,是“有点钱”——翻译过来,在过年买礼物这件事上,“有点钱”约等于:有点没钱!
江南鱼米乡,物产之丰饶,让外乡人常常眼花缭乱。其实,倒也不是别处缺吃少穿,毕竟都处在同一个“大时代”——少的,是那份精致,那份独独属于江南的闲情。
工作后第一次回家过年,也是最大手笔的一次,少年不知愁滋味,赚多少花多少。买的,是苏州乾泰祥的丝绸。
这是一家光绪年间的老店,大名鼎鼎的中华老字号,在苏州有名的观前街黄金地段,气派的三层楼,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这里卖的,是江苏特产的苏绣和宋锦,缎面波光粼粼,颜色鲜艳,手感顺滑。料子是好料子,没的说,缺点就一个:有点贵。
一套睡衣七八百,来一套,给老妈;一块料子从几百到上千,挑来选去,再三掂量:价格要合适,颜色要素雅,外观要上档次……终于,一匹浅灰底、上面衬着墨竹的料子映入眼帘,摸上去清凉凉、滑溜溜,从头到脚透着一股江南水乡的温婉,就它了!
一路辗转到哈尔滨。老妈的喜爱、亲戚的夸赞自不必说,万万没想到的是,匆匆归来后,一打开行李:睡衣赫然在上,里面夹着一张纸条:我穿着不合适,还是你自己留着穿吧。
刹那间,一股酸涩从胃腺到鼻腔,最后化成眼中止不住的泪水。
我的母亲,勤劳朴实了一辈子的老母亲,哪里是不合适呢?分明是舍不得呀!
及至买了房,背上了沉重的房贷负担,再回家时,买的礼物就平实多了。
南京韩复兴的盐水鸭,百把块钱一只,真空包装,方便携带。一次买个五六只,亲戚间发一发,大年三十夜里切盘端上来,透着一种江南水乡的白嫩,挺好的不是?
然而,我又错了。
忽略了南北方口味差异,此之蜜糖,彼之砒霜。
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白生生的鸭子,在“色”上就已经败下阵来——北方人更喜欢浓墨酱赤的烤鸭、烧鸡。表皮要烤的红通通、亮晶晶,略微带焦,滴答滴答往下流油的火候,那是最好不过了。
我的鸭子,就这么在盘子里从头趴到尾,鲜少有人翻牌子。
吃一堑长一智。
再后来,带过水乡周庄的“万三蹄”,也就是冰糖肘子,外观鲜亮诱人得一塌糊涂!然而,又败在了“甜”字上,老家人接受不了甜丝丝的卤菜。
同样的原因,无锡的糖醋排骨,也在满汉全席般的年夜饭餐桌上全军覆没。
如今,老妈挂在嘴边的叮咛,翻来覆去总是一句话:“人回来就好,啥都别带了。”
但亲妈可以,亲戚不行。毕竟,人情世故、礼尚往来总是要的。
好在,聪明的我,也找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直接发红包。喜欢啥买啥,丰俭由人,老少咸宜。
但就一样不好:一个红包装200?拿不出手啊!500起;保险点,最起码1000;关系再近点,“2”字头走起;再亲密点?上不封顶……
一句话:钱包很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