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洋过海来看你,就这样而已

爱情,是一个很美好的词。

所以在爱情里,但凡说到相聚,总是会有抑制不住的欣喜,说到离别,总是难免有强忍下的悲伤。

有些人擅长浓墨重彩的描写这些情绪,有些人则是在娓娓道来中,用朴实的词句直接击中你的内心,收割失意人的眼泪,比如林夕,比如李宗盛。

但是林夕和李宗盛又是截然不同的。而且,我始终认为林夕的粤语词写得更好。

从《富士山下》、《邮差》、《再见二丁目》里,听到的是想得而不可得之后,劝自己放下过往珍惜眼前的自我慰藉。

有个朋友跟我说,第一次听《再见二丁目》,杨千嬅唱到那句“岁月长,衣裳薄”“原来过得很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她的眼泪突然怎么都止不住,就这样在脸上肆意横流。

杨千嬅在演唱会上唱完这首歌,语带哽咽地说了一句:要明白,原来过得很快乐,不容易。

林夕的词很美,就像是一副油画,挂在墙上,美则美矣,只能远观。而李宗盛的词就是一套大白话,也很苦,也容易让人心疼、甚至心碎,眼眶也会湿润,但是总能在悲伤背后,找到一丝“就随他去吧”的豁达。

辛晓琪的《领悟》唱得那么痛彻心扉,最后一句仍然落在“愿你任意追逐,别再为爱受苦”;林忆莲的《忘了我是谁》前半段把自己讲得无比惨,到后来画风一转,“我想我不会后悔,让我先好好爱一回”;莫文蔚的慵懒声线,完美地演绎出了《阴天》从骨子里散出来的洒脱与无惧,“感情不就是你情我愿,总之那几年你们俩个没有缘”。

在李宗盛自己演绎的版本里,低沉沙哑的嗓音,极有辨识度的念诵唱法,就像在说:

我知道一切不可挽回,现在说的唱的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在一档综艺节目上听刘明湘唱《漂洋过海来看你》,随着小女生要去见到爱人时略带娇羞的期待、见到后的忐忑、离开时的悲伤而心绪起伏。可是,我觉得这不是李宗盛,因为太柔、太心碎、太不可自拔。

后来我去找了各种版本来听,邰正宵、梁静茹、刘若英、李宇春(是的,春春也唱过)、杨宗纬、周华健、丁当……

如果有一首歌,能被不同年代、不同风格的歌手反复翻唱,那只能证明一件事:写得太好。

但是这么多版本,我都不喜欢。

这是李宗盛写给娃娃的歌。

据说,娃娃爱上了一位北京的舞蹈老师,于是经常从台湾转机香港去北京看他。然而,这名舞蹈老师已经成婚,万念俱灰的娃娃回到台湾,身边只留下一张对方不甚清晰的黑白剧照作为留念。

李宗盛听说了这个故事之后,一直想写首歌给娃娃。有一天,他在吃牛肉面,突然心中一动,拿起手边油腻腻的餐垫纸匆匆写下了这首作品《漂洋过海来看你》。

攒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来看你,连见面时的呼吸都反复练习,很多想说的话都没有说,最终还是在漫天风沙里看着你远去。

虽然悲伤得不能自已,但是,就这样吧。

虽然这一段记忆永远不能被抹去,但是,就这样吧。

虽然很希望能跟你一起走到山穷水尽把风景都看透,但是,就这样吧。

我想做的,就是过来看你一眼,而已。

我想做的,就是给自己一个交代,而已。

唱完最后一句“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内心的那点期盼全盘托出,你听不听得到都不重要,我心已坦然。

我来了,我见了,我唱了,我走了。

所以,撕心裂肺地呐喊,我不喜欢;婉转苦情地倾诉,我也不喜欢。有一天听到一段旋律,一拍大腿,我靠,这就是我想听的《漂洋过海来看你》。

前半段略带沙哑的念诵,有点像李宗盛。演唱者是一个略有些陌生的名字,刘良俊。

李宗盛很喜欢用到【寂寞】这个词,他说,人生来就是寂寞的,所以才会一直在追寻。所以,他的歌里会反复提到,记忆是抹不去的,爱与痛都在心里,但是,就这样吧。接受当下的结局,看向未来的人生。很多事,其实,也没那么大不了。因为,你始终不会停下追寻的脚步。

罗大佑对李宗盛有一句很高的评价,说他做的音乐让“男人更像男人,女人更像女人”。

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寂寞吧。

END

我是张小桃

2017

愿你,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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